“公主?”听到里间有动静,外榻上的红蕊连忙进来,却见公主不知为何泪流满面。
“您这是……做恶梦了?”
夏蓝儿被她的声音惊醒,胡乱的抹了一把脸,扯了扯嘴角:“无事,只是梦到三叔了。”
公主的三叔?那不就是太祖爷么?
“许是太祖爷知道公主来了,便入梦来,公主还是莫要太过伤心才是。”红蕊小心的劝慰,这位公主的来历太过不凡,她有时候实在不敢相信她竟然是太祖爷的亲侄女。毕竟一个人活得再久,也不可能活一百四十九年,而且就算活了这么多的年岁,看起来也不会是十几岁的少女才是。
虽然在心里劝自己这是因为公主神仙之姿,非凡人可比,内心深处,却隐隐觉得妖异。再有,这位公主殿下虽然处处都与别人有些细微的不同,但看精气神,实在不像是经历了很多年岁的人。
夏蓝儿有些疲惫的挥挥手,示意自己无事。
红蕊悄悄的退下,她知道这个时候,还是让公主一个人静一静的好。
月光皎洁,窗外的花木衬着高大的梧桐,美则美矣,却无端多了几许凄清。
三叔,蓝儿之前所见可是真的?
失足穿越,年化总角,处心积虑的在乱世中求生存。
当年那个名满杭州城的翩翩公子不见了,陌生的时代中杀出一位冷血的将军、运筹帷幄的帝王。拿惯了笔杆的手就算拿了刀剑还是很稳,不喜纷争的人开始逐鹿天下。
你当年可曾向蓝儿一样迷茫过?是否同样选择将过去默默的埋藏在心底?
在二十一世纪生活了十几年,夏蓝儿本来对怪力乱神的事情是不相信的,但现在连穿越都成真了,梦见三叔的过往,也不算是不可能吧?更何况三叔也曾梦到过她,还替她做了种种打算。
一梦经年。生死难见,亲人永隔。
夏蓝儿拉过自己抱得紧紧的披风,将上面的绣字看了一遍又一遍,上面的字其实不多,寥寥得很——蓝儿见启:
三叔一生安顺,家庭和乐,只盼蓝儿也如是。
只盼她也如是么?夏蓝儿心里甚至有些埋怨,为什么不多写两个字呢?而且三叔你是吃定了我不会去翻史书么?一生安顺?若是一生安顺,像三叔这样懒散的人物怎会被逼的当了皇帝?
但她又知道自己没有理由埋怨,她有什么理由埋怨呢?他们是再亲近不过的亲人。一样的到这个陌生的时空走了一遭,却先后相差了百年,连相互驱散寂寞的机会都没有。
而其中一个只因为一点点梦兆。就大张旗鼓的张罗,只为赌那么一点可能的几率,生怕因为一时的疏忽导致从小看到大的小孩儿受了委屈。
估计他也想多说些话吧,但说什么?怎么说?若是小孩儿不来,这一切就是徒劳。若是真的来了,留下再多的叮嘱,也不过是徒惹小孩儿伤心罢了……
总归是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当叔叔的只能多想些,多安排些。他纵是当了皇帝,对身后事仍旧是一筹莫展。谁知道夏家的江山能不能撑到侄女来的时候,夏家的子孙能不能按照他的吩咐来。
一切都是未知,于是有了南海公孙氏,有了皇家元老会。于是有了一个永远忠诚于他一人的龙骑卫。
离天亮还早得很,但夏蓝儿却没有了一丝睡意,降龙十八掌和打狗棒法已经默出来给楚寻了,等到云舒淮的情况稳定下来,她就去皇陵看看三叔吧。虽然只能看到冷冰冰的皇陵。
顺着开着的窗户出去,对身后跟着保护的绿琴也不在意。夏蓝儿直接向之前的浴房走去。
她现在心乱的很,虽然云舒淮很可能仍旧昏迷,看到他,至少能让她冷静下来。
老御医们估计熬不住睡去了,浴房里只有几个医童守着,云舒淮已经坐进标号七号的浴桶里,用手试试水温,居然已经是温水了。
靠在浴桶边上打瞌睡的医童察觉到一道视线打在自己脸上,停住不停上下点头的脑袋,一激灵便醒了过来。
“公、公、公……公主?”看清了面前人的面孔,医童结结巴巴的叫道,一边准备跪下行礼。一边另外两个医童也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待看清夏蓝儿的脸,顿时大惊失色。
夏蓝儿皱眉,示意三人噤声,而后小声道:“御医怎么说?这里怎么就你们守着?”
“回公主话,大人们说王爷的情况已经稳定,蛊虫暂时进入休眠。至于守着的人,王爷之前醒过来一趟,说不要多少人伺候,把下面人都赶出去了。”医童小心翼翼的回答,他敏感的察觉到公主的心情似乎不妙,只希望这位公主真的像传的那样好脾气,不要迁怒他们才好。
夏蓝儿眉头还是皱着,倒是没有说什么,只让这几人出去了。她现在心情虽然不好,但看云舒淮的样子,倒是没有被怠慢。
不过也是,虽然不知道云舒淮这个贤王的含金量有多少,至少也是个王爷,下面人该是不敢怠慢的。
将贵妃榻搬到云舒淮浴桶边,夏蓝儿趴在桶壁上,絮絮叨叨漫无边际的说着话。
很多事情比想象的还要离奇,有些话也只有这种时候才能说得出口。
相似又不同的历史,二十一世纪的浮华,夏家的家人,三叔的癖好,以及自己穿越时空的来历。
“你不知道,我大伯可严厉了,老妈说他当了兵之后更是变本加厉,三叔从前没少挨揍。”
“三叔学问很深,我觉得比那些砖家叫兽好多了,他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