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此刻我的心里却只是翻来覆去的那句话:我的丈夫死了,因为我的田庄被淋雨而撒手人寰。我是间接地侩子手,是我害死了他,以至于让他离开了我!青叶真的离我而去了么?真的抛下我了么?想到这,突然那迷茫而空洞的脑袋似针扎般疼痛,胸口憋闷,眼前一阵阵发黑,猛然之间,一口气喘不上来,我的身子就那么的软软的倒了下来,晕了过去……
是谁,那般温文儒雅,轻染了年华,流落一地的殇;是谁,那般温暖,指尖流淌的笑意乱了谁的心弦?是谁,那轻凝一笑,云墨书香,化不开的浓情淡意如那水墨画般永不褪色!谁乱了谁的脚步?谁温暖了谁的心?谁先动了情?谁又先爱上了谁!
暖意融融间,一切不曾远去。我轻轻睁开了眼,屋外那明媚的阳光透过雕花木窗照了进来,刚刚睁开的眼睛因为有些不适应着强烈的光而微眯了起来。看到奶娘几个都在床边看着我,见我醒来,都松了口气。奶娘眼睛红肿道:“槿儿醒了,想吃什么?”语气说不出的温柔缱绻。
我看了一下众人,下意识的开口道:“青叶呢?他干嘛去了?我睡了这么久怎么醒来不见他?”我皱眉嘀咕道。“夫人!”秋草听我如此说话,眼泪刷的一声就掉了下来。看到她们几个的眼泪我不解的问道:“你们怎么了?哭什么哭?”
奶娘一把把我抱在怀里,搂着我,哽咽道:“姑娘不记得了么?姑爷他……”我的身子一僵,脑海深处的那些记忆瞬间全部涌了上来,来不及整理回忆,眼眶却酸涩不已,泪。早已汹涌而出。我无声而泣,那般的压抑,很快濡湿了奶娘的衣衫,好像是要把我前些天得眼泪都要补回来一般,我的泪如江水决堤般一发而不可收拾。
秋月抹了抹眼道:“别哭了,姑娘,你已经睡了两天了,吃点东西吧!”我迷雾般的水眸摇了摇头,声音一丝不曾有过的沙哑无力,把我自己都下了一跳道:“我不饿。吃不下,给我倒杯水来。”秋月托着一盏温水,红着眼睛小心翼翼的送到我的嘴边。我就着她的手,润了一下喉咙,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喝了。
大概是听到了我房内的喧哗声,小青小心的打开房门。探进来一个脑袋,轻声道:“少夫人,老爷说让你过去一趟,说是有要事相商,家里的长辈也都在那。”我点了点头,示意知道了。让她先行退下。
稳重的秋明难得着了急道:“这家人,没看你身子如此的弱么?有什么事情这么急就不能等你身子好点再说么?”我摇了摇头道:“没事,我身子还好。就去一趟吧!”而奶娘则若有所思的提醒我道:“槿儿,我想在这个档口急着找你不外乎就是姑爷留下的那钱财纠纷的事情,你要打起精神,好好应付!〝
我虚弱的摇了摇头,轻笑道:“随他吧!我不在乎这些死物!”最在乎的。最交心的已然失去,心里像是被挖空了一块。还有什么是值得我在乎的呢?这个家里又有什么值得我去争去抢的呢?一切的一切,当没了那个人的时候,一切都变得没有意义!
随便穿上一身素衣,奶娘亲自给我梳妆,挽起那三千青丝,蔓蔓长发,梳成一简单的单髻,形影单调之下,那单髻茕茕孑立在我的头上,簪上两朵白色的珠花,看着那梳妆台上那黝黑的沉香木簪,想到他送给我时那温柔的话语:长期佩戴对身体大有好处,可以缓解头痛。话语犹在耳边,盈盈睫眶,我用手擦了一下溢出的泪珠,轻道:“奶娘,给我簪上吧!”木簪轻轻穿过头皮,犹如记忆中那温热的指尖轻拂过我的发般,轻闭上眼睛,那如幽似凝,时近时远的怡人清香,馥郁浓烈,缕缕沁入鼻尖,萦绕发丝,不曾远去。
公公自从搬离正屋以后,就到了我们以前住的东厢房,秋月秋草扶着我,奶娘和秋明跟在身后,秋红照顾着家,我的脚下绵软无力,浑身使不上力气,停停歇歇好一会,直到额上附上细密的汗珠,才好不容易推开那木门走了进去。却看到几个伯父哥哥都坐在这里,而女人却一个也未曾见到。
我微微向他们点了一下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就近坐在身边的一个坐墩上。看着我落座,大伯父轻咳了一声道?“青叶家的,你公公想要清算一下青叶留下的银钱,你看如何?”我扬起唇角的笑意,都把我请来了,能如何呢?我轻声软语道:“我晓得,我无意见!”
话刚落,公公就等不急的开了口,那语气如爆豆子般噼里啪啦道:“虽然那天我不在场,但是诸位在场的可都听见了,青叶要求是把银钱都交给我的。徐氏,青叶到底留了多少银钱,不要藏私,都交出来吧!”他的语气里不自觉地夹杂了对即将到手的钱财的渴望和欣喜,全无那天的悲伤之情,眼里全是那掩饰不住的贪婪还有yù_wàng。
我抬眸,看向眼前的众人,都是青叶的伯父,哥哥,都是他的长辈,此刻眼里却都看不见一丝因为他的离去而产生的消沉之意,只有那公事公办的态度。心里一阵冷意。我面无表情道:“青叶修田庄的时候,手里共有四千余两银子,现在田庄修了不到一半,剩下的银钱都在他的书房里,你可以跟着人去取!”公公一听,眼神一亮,像是看到了那世界上最肥美的肉一般。众人哗然:四千两银子啊,二百万人民币,可不是小数目啊,就是大伯父之流,手里也没有这么多现银吧!看众人的脸色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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