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问筠没有想到,李景誉便这样的倒了,他伏诛的消息传至萧府的时侯,正值旭日东升之时,远处红日破云而出,宣染出一片艳红,她听着冷卉眉飞色舞地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她,心底却没了以前那种期盼与痛恨,这是他的结局,是她早就知道的。
冷卉见她一味沉默,不由道:“小姐,老爷被宣进宫去,皇上要咱们老爷全权负责此案,搜集他的罪证,他终于被废,咱们可终于能松了口气了,这个人几次三番的想对小姐图谋不轨,如今好了,终于不能再来打扰小姐了。”
萧问筠轻轻地把阳台上摆放的檀香木盆景残枝剪下:“有些残枝,到了一定的时令,便会脱落殆尽,这便是人之常情……”
冷卉见她脸上平静无波,只得道:“小姐,二小姐那边可惨了,听说一大早便呼天抢地的,可隔了一会儿,那边就没了动静,怕是害怕老爷知道?小姐,咱们要不要去看看?”
萧问筠叹道:“她们母女一向懂得审时度势,想必早已想到了办法,咱们又何必过去凑热闹?你吩咐府里的人,那一边,尽量少去打扰……”她停了停道,“她们要什么,便给她们什么!”
冷卉点了点头:“小姐就是心软。”
“她再怎么狼心狗肺,但也是爹爹的女儿……只不过经过了这一次,想必她已学乖了一些。”萧问筠道,“我会让爹爹送她们去别宛住一些时日的。”
冷卉撇了撇嘴:“狗改不了吃屎,我看她们如果有机会,还会陷害小姐的。”
萧问筠笑了笑:“她们能害得了我么?”
冷卉也笑了:“小姐身上有福星高照,自是没有人能害得了您……”
正值此时,有下人来报:“二殿下来了……”
萧问筠一怔,心想李景辰自被李景誉陷害遭软禁之后,可有很长的时间没有见到他了,怎么他刚刚脱困,就来了萧府?
她梳洗穿戴好了。由冷卉扶着,往中堂而去。
她一进中堂大门,便见着李景辰坐在堂中,脸上清瘦了不少。眼底有淡淡忧色,再也没有初见面时那意气风发的模样。
她向他见礼之后,便奇道:“二殿下如今得以洗脱罪名,应该高兴才是,怎么民女见您反而脸有忧意?”
李景辰欲言又止:“萧妹妹。本王今日来,实在是有一事相求……”
萧问筠端正了脸道:“不知民女有什么事能帮得了殿下?”
李景辰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忽地道:“萧妹妹知道林美人是谁,是吗?”
萧问筠一愕,差点把端在手里的茶杯跌了,她装起了糊涂:“二殿下,那个人不是失踪了么?民女处于深闺,怎么会知道‘她’是谁?”
李景辰苦笑:“萧妹妹,如果本王求你帮忙,不知你会不会去?”
萧问筠见他高大的身影都有些佝偻了。心一软,便答道:“那要看是什么事。”
冷卉见李景辰神色为难,在桌子底下扯了扯萧问筠的袖子,道:“小姐,您忘了么,隔两日是夫人祭日,您给夫人扎的宝屋还没有扎好呢……”
李景辰听了这话,便站起身来,道:“是本王孟浪了,本王太过为人所难。你又怎么能去见她……”
萧问筠奇道:“二殿下,您要民女去见谁?”
李景辰吞吞吐吐:“她以林美人的身份相要胁,要求见你一面……本王原想着,她也活不了几日了……”
萧问筠慢慢地道:“你说的。是刘贵妃?”
冷卉听了大吃一惊,在桌子底下将萧问筠的衣裙拉得更勤,却被萧问筠一挥手打开了,她站起身来笑道:“正巧了,皇后娘娘要我进宫一趟,她既是想见我。顺便就去一趟吧。”
李景辰眼有感激之色:“本王不知道她为什么死到临头了,还提出这样的要求来,让萧妹妹为难了。”
萧问筠笑了笑:“咱们去了,不就知道了?”
萧问筠便叫人备好了马车,往皇宫而去,在马车之上,自是又得了冷卉一通埋怨,说这个人如今是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的,她反而巴巴地凑了上去?
一路说着,便来到了皇宫,萧问筠先去拜见了皇后,再由李景辰领着,往冷香宫旁边的居香宛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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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来了么?”刘贵妃神经质地伸出枯瘦的手来,哆哆嗦嗦地拿起了面前的杯子,想要放到唇边,却一下子丢到地上,“这是什么茶?这么难闻?”
“娘娘以为还在自己的景德宫么?这里是冷宫,娘娘,你就将就些吧。”旁边的宫婢呲地一笑,“娘娘隔不了几日,便要去了极乐之地,到了那里,什么茶喝不到?”
刘贵妃顺手拿起手边的杯子,一下子丢到了那宫婢的裙边:“本宫再怎么落魄,也是你的主子!”
那宫婢冷冷一笑:“娘娘何必在奴婢面前耍威风?再说了,您又能耍得了几日?”
两人正吵着,便听门外有人报:“二殿下驾到。”
刘贵妃眼眸之中现了些狂热:“他终于来了,她也来了么?”
那宫婢哼了一声低声道:“都快死的人了,还弄些事出来让二殿下为难,真是死不足惜!”
刘贵妃没有再理她,只缓缓地坐在了矮榻之上,理了理鬓边的散发,道:“请他们进来吧。”
残旧的帷纱揭起,萧问筠从变成了暗黄之色的玉屏风处望过去,便看清了坐在矮榻上那女人的身影。
她原本漆黑的长发已变得花白,垂在锦绣罗织的浅青色长裙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