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我回来,李济那老西来找我了。害得我不得不匆匆离开阿南。临了,我抽了阿南头上的碧玉簪插在自己头上,把我的白玉簪丢给了阿南。
“这白玉簪被你玩了许久,朕不要了。”我说。乘着阿南还没回过神来,赶紧不那么光明正大的走掉。
李济跪在两仪门外。一大把年纪了,腿又不好,跪在冰冷的青石地上,我也有些不忍心。不过此事说来他是有错的。我装不了好人。
宫人带了那老东西到了我面前,他战战兢兢又作势要下跪,我手一翻,把一张软垫扔在他的膝下。那老东西正好跪在那软垫上,我没叫他起来,就让他跪着说话。
李济觑探我的表情,“老臣望皇上恕罪。”
“丞相何罪之有啊?”我故意拖了个长腔。我随手拿了肘边一个卷轴,装模作样的慢慢展开,打算细细观赏的样子。打开之后才发现,这就是我与阿南共画的那张小院雪晴图。
“臣错在不该一女议两家,当初是九王先向老臣议婚的。”李济的头低下去,一直低到整个人完全匍匐在地。“臣是一念之差,有攀附皇上之心。”
拍得一手好马屁!
“老九现在可怜喽,”我故意说,“听说在代地很潦倒。”
李济想了想,最后还是说:“皇上英明。”
“真的英明?”
李济偷看我一眼,屋子里烟道通着,有些热。他却还没脱去外面的皮衣,此时真可以用汗如雨下来形容,“其实皇上还得防着点才行。就算没有九……”他说,“无风不起浪啊。”看到我的眼睛转向他了,他立刻以头抢地,“臣听说曹定去向不明,皇上得留心。”
我不作声,冷眼看李济。君臣之间有时真是奇怪,我并不喜李济,这老东西即顽固又自私。但我也知道,李济其实从骨子里还是怕我。他胆色有限,并不能对我构成太大威胁。
此时,有人进来通禀,说母后等我等得心急,问我什么时候过去。想我一身是血的回来,肯定已经传到母后的耳朵里了。而我回宫这么久,先是邓芸阿南,又是眼前这老家伙,居然到现在还没顾上去看望母后。宫中有人多嘴,又让母后担惊受怕了。
在我长时间的沉默之下,兼之母后那边催着,李济终于沉不住气,他抹一把汗,“臣听说皇上派了人去极北的苦寒之地,近日就要返回。而派出的人中就有建章营的……”
我一下子惊的跳了起来,这才想起阿南弟弟的事,的确,我向建章营调了一队人马去接阿南的小弟弟。虽然我没有告诉曹定所为何事,但曹定应该是会知道的。至于冯家或者九弟知道不知道……现在看,连李济都知道了!
我立刻让李济平身,随手拟旨,又派了一队的亲卫以最快的速度赶去接应。此时的我,除了暗暗祷告千万别出事外,再无它想。
忙完再看李济,这老东西看着我嘿然无语。
“爱卿回去吧,”我叹了一口气,“今日天色不早,明日准时上朝。”我对他,也就只余这几句话了。
我就知道母后得着急生气。但我没想到母后会在坤宁宫院门口等着我。天寒地冻的,她老人家就那么倚门而望,让我这个做儿子的心里愧疚。
母后一看到我,便连着上前几步。一句话不说,手先沿着我的袖口塞进来摸我的胳膊。
“儿啊,没伤着吧?”
“母后,我没事。一点伤也没有。”母后这一声“儿”,几乎让我落泪。我携了母亲的手,向屋子里去。
“回来也不先来看看娘,到底是……”母后没有说下去。
这宫中果然全是些多嘴多舌的东西,我的一举一动,全有人报给母后。
我们回到屋里,我忙让了母后榻上坐了。又去取旁边的貂皮褥子给母后盖腿。没想到,就在这时。门外已经有人高声通报:“楚贤妃到!”
我一愣,和我想的不一样!
“瞪什么眼,是娘叫她来的。”母后白了我一眼。
阿南风风火冲了进来,走得急,带来一身外面的冷气。她进来一看到我,也愣了一下。但她还是飞快的向我和母后进了礼。她还穿着刚才与我在一起时那身衣服,显然她来得匆忙,也不知道母后是为了什么事。
“你们两个都坐下吧,身上的大衣裳也都脱了。屋子里热。”母后说。她看着我们两脱了衣裳,各自坐好。又让人给我们都上了茶。这才慢条斯理地说:“叫你们来,是为了向你们认个错。”
阿南先惊得跳了起来,忙要给母后跪下。
“别,好生坐着听我说。”母后声音严厉地阻止了她。也不看我们两个尴尬的表情,“这回皇上去了西北的消息是我走漏的。”母后直截了当地说,“人老了,嘴便多。那日看着自己膝下的媳妇们坐了一地,心里一高兴,嘴便没收住。说什么:也不知皇上厚衣裳带得够不够,又说什么:不知皇上是不是在毡帐里过的夜……”母后停住了,从眼角飞快的看了我一眼。母后的样子是真的自责,她的手是藏在貂皮褥子里的,可我还是看得出来,她的手在下面不停的抓摸。“直到楚贤妃死死盯了娘看,娘才知道自己是说错话了。”
母后说到后面,声音就有些变调,眼泪有些忍不住的样子。
“娘!”我叫了一声。我一直与母后十分亲密,私下里一直像小时候一样叫娘。母后只有我这一个儿子,她不可能对我不好。到了此时,我又怎敢说母后不对。
我走到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