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曾教育我们几个皇子,他说,做人,无论是不是帝王,耐心和坚毅都是通向成功的最宝贵的品格。这两样,恰恰是我们这些出生富贵的孩子最缺少的。
重生以来,我常检讨自己,发现这两样我都缺少。
以前的我,常常沉不住气,为一点小事就暴跳如雷。除了对我爱的冯嫣儿,我对谁都没有耐心。这才是我最终自取灭亡的根本原因。
如今我的心中已经有了目标,我把坚忍二字深深地刻在了心底。无论我现在,多么的不喜欢冯嫣儿,我再不能像以前那样任性的把心底摆在面上让人知道。
只是,我发现,现在面对着冯嫣儿,那个“爱”字,我再也说不出口了。“嫣儿应该知道,朕一直最喜欢嫣儿,”我马马虎虎地说。希望就这样搪塞眼里这双满是希冀的目光。
“皇上爱楚修容。”冯嫣儿的利刃一嘟。
“怎么会,”我继续假笑,“楚修容可没有嫣儿这样柔软的腰肢。”我的心中一阵酸楚,原本的我,最爱女人柔软的腰肢。可却是阿南那细瘦而□的腰肢,支撑了载着我沉重躯体板车。世事难料,你总是料不到人生中什么才是真正重要的。
“可皇上宁可听楚修容抚琴,也不肯看嫣儿跳舞。”冯嫣儿膝行着扑到了我的膝上。
我到现在一直没让她站起来。
我没有推开她,反是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她的脸还是不错,皮肤细嫩,吹弹可破。“那是因为你不用练习,随时都能跳得极美。不,嫣儿就算不跳舞,只站在那里,也是最最美丽的女子。”我随口哄她,“再说朕也舍不得累了你。”我又补充了一句。发觉我早已习惯了这些哄她的语言,
若是我这样与阿南说话,阿南会是什么反应?我想了想,忍不住好笑。她们是不同的女人,与阿南相处总有些与别人不同。
“那,皇上也会带奴家去河边乞巧?”冯嫣儿可爱的歪着头看我,我发觉她知道我喜欢她这个动作。
“当然,你不去,这后宫谁还配去?介时,你替朕照顾好母后,讨母后欢心就可以了。”
“我要跳舞!”她说,“唱歌也行,就算抚琴我也不怵。皇上喜欢什么?”她继续歪着头,眼巴巴的看着我。她铁了心要与阿南一争短长。
“什么都好,你的才艺,这后宫中无人能比。”我敷衍着,“对了,你先派人去把河边的铜雀台打扫出来。再装点一下,到时咱们去那里宴饮。”
“可是皇上钦点了楚修容抚琴,为何不点奴家抚琴呢?”冯嫣儿撒娇,“我知道楚修容琴艺好,不用练也在奴家之上。可皇上听听我的雅意也污不了皇上的耳朵呀。”
我一愣,想一想,“楚修容不用练?你知道楚修容没有在抚琴吗?”难不成,这小东西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啊!叫她练琴来着,居然一点也不上心!
“她啊,”冯嫣儿咯咯一笑,“我刚从她那里来的,她像个花匠似的,在她那墙边埘弄她的那些宝贝。我都没好意思打扰她就来了皇上这里。”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上次去阿南那里,也看到她蹲在墙边,后来尴尬狼狈,居然忘了查看她在干什么。
一直在察言观色的冯嫣儿,看着我微微一笑,“皇上不知道吗?楚修容喜欢种草药。”
冯嫣儿走了,我看她走时,嘴角处吊起一丝冷笑。
她还以为我没注意。
自从第一次看到阿南那诡异的肿脸,我一直觉得阿南有些神秘之处。她每到冬天,常常咳嗽生病,也没人为她治辽,后来自已也就好了。她瘦若干柴,眼睛却总是灼灼有亮光,比别人精力还要好些。何况我常听人说阿南是妖女,心中更是添了些别扭。此时又突然听到阿南种药……
“如意,你说楚修容是不是真是妖女?”我突然问旁边的如意。
此时房间里只有我们两人,他和我一样,愣愣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如意吓了一跳,没敢接口,老老实实的站着看我。
我想了一下,站了起来,“走,我们去看看。”我说。拨腿就向阿南那里走。
这一回,我来得突然,长信宫中完全没有准备,守门的小太监刚想通禀,我已经冲入了阿南的院子里面。
“皇上驾到。”那小太监在我身后拖着长音叫了一嗓子。
这一嗓子就足以让阿南从屋子里跳了出来,还支棱着两只才洗了没擦干的小手。
“免礼。”我在她能做出任何动作之前抢先说,并且几步就跨到了她的面前,随便捏了捏她湿着的手。她刚才果然弄土了,手上还有没洗尽的泥迹。
“阿南,听说你在种草药?”我踱到了墙角边,要花些力气才能装得若无其事,我看见那些绿叶子心里总觉有些别扭。阿南总干些妖异的事情,宫中种药也就她干得出来。我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她就易容弄了一张肿脸骗人。
她醒过神来,“那个啊,是长信宫中原本就有的,”她站到了我的身边,“叶子很肥的是大青叶,可治伤风;那边茜草和车前子,可以止血祛瘀;那边香喷喷的小花,是著名的金银花;这一丛则是薄荷,清凉可泡茶……”她一一介绍给我,最后告诉我,“这长信宫原本没人居住时,被尚药局用来种些常见草药。后来我住进来,一个人无趣,养不了猫狗,觉得能看见活物这样一天天长大也很有意思,所以就继续种着。”她看看我,又小心的加了一句,“没有特别燥热或寒凉的草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