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盈儿做着她从未尝试过的,又脏又累的粗活儿。她不畏惧也不抱怨,因为此刻这个工作是她困境中看到的唯一的一点亮光,她要抓住那点光,不然她会再次回到无边的茫然。她不忍放弃,也不能放弃这唯一的一点希望。
“喂,美女。你是哪儿来的?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吧?”那两个过路的赌徒站在沟渠边,外号儿一只耳的人嘴里吹着口哨儿,摇头晃脑,用很别扭的眼神看着钱盈儿说。
钱盈儿突然听到这句感觉不太顺耳的话,她机警的抬起头。
“哎呦!美女,你……你都害得我不会说话了,我太激动了。”那个“一只耳”瞪大了眼睛,张大嘴巴,一副野狼见到猎物的表情。
“是啊!我的魂儿也快没了。美女呀,你站到马路上来吧,我敢保证会有好多人都被你迷掉魂儿的。嘿嘿!上来吧,美女。”另一个外号儿神算子的也说出几句龌龊的话。
霎时,钱盈儿气得浑身发抖,但一向文静的她不会爆粗口骂人,不知如何还击这种下流的言语。
一旁的梅枝嫂听到了,气得扔下手里的工具,仰起脸怒视着那两个人。
“你们两个混小子,整天狂吃烂赌不干正事儿,还欺负人家小姑娘,快滚回去吧!给你家老爹积点儿阴德吧。”
梅枝嫂认识那两个人,那是他们村里最令人厌恶的两个二流子,整日游手好闲,不干正事儿。
“哎呦!梅枝嫂。你咋让人家一个大美女陪你干这活儿呢?太可惜了!”
那个“一只耳”摇摇头,阴阳怪气的说。
“凭力气吃饭,不丢人。活儿是脏点儿,可我们挣的是干净钱。”梅枝嫂理直气壮的说。
“哎呦,梅枝嫂。你死了男人,所以身子沾脏了没关系,反正没人嫌弃了。可这位美女就不一样了,人家可是有人稀罕的啊!我看了就心疼。哈哈哈……”
那个叫神算子的一句话,彻底激怒了梅枝嫂。
梅枝嫂弯腰抓起一把小石子,扬起胳膊朝那两个人投去。
“滚!两个小王八蛋,再让我见到你们,我就拿把铁锹拍死你们。”梅枝嫂大声骂了一句,那两个人见状转身逃窜开了。
“梅枝嫂,谢谢你!”钱盈儿感谢梅枝嫂替她解围。
“对于这种人,就不能软弱。我以前也是柔柔弱弱的,但是自从当了寡妇才明白,人善必被人欺。所以,我就变得厉害起来了。”
梅枝嫂说出了自己的一种切身体会。的确,她以前是个温柔的女人,说话都没有过大声音。她男人刚死那时候,村里有些不三不四的人常常故意找她的麻烦,甚至半夜去敲她的门。
她哭过,但仔细想想眼泪是没有用的,那是弱者的表现。于是,她决定由一只绵羊变成一头狮子,她要保护自己。有一次,有个男人想欺负她,被她一铁锹打昏了过去,从那以后再没有人敢招惹她。
“梅枝嫂,你没想过再找一个吗?”钱盈儿突然觉得梅枝嫂很可怜,尽管她表面很强悍,但那强悍背后似乎隐藏着许多心酸。
钱盈儿的一句话,让梅枝嫂低下头叹了口气。
“唉!女人呐!终归还是苦啊!想再进一家门太难了,半路夫妻不是两个人的婚姻,而是一个家族的,有太多的阻碍了。老人、孩子、兄弟姐妹这些人的意见最重要,他们可以决定两个再婚男女的命运。”
梅枝嫂说到这里停止了,钱盈儿似乎觉察到了她无奈背后的故事。
是的,梅枝嫂的确有一个很要好的男友,他们一直都是偷偷在交往的,就是因为男方的父母嫌弃她是个寡妇,又没生过孩子,担心她不会再生育。所以,他们就成了一对苦命的恋人。
“说说你吧,盈儿。你有男朋友吗?”梅枝嫂问钱盈儿。因为她突然想起了五金店老板拜托她的事,假如钱盈儿不嫌弃五金店老板的残疾儿子,她愿意去当这个红娘。
“我……算是有吧……”钱盈儿含糊其辞,她不愿说出那个事实。
“有,就要好好珍惜,感觉时机成熟了就结婚吧。人生不要计较太多的名利和物质,那些都是虚幻的。女人接受一个爱你的人,他会一辈子珍惜你。如果你一味去追一个你爱的人,即使他接受了你,那或许也只是一种施舍。”
钱盈儿没想到,梅枝嫂这个看似普通的家庭妇女,居然能说出这么富有哲理的话。
钱盈儿点点头,笑了一下,继续埋头干活儿,可心里却泛起了考虑。
那天,钱盈儿第一天的收获还真不少,仅仅一上午就装满了两大袋子铁粉,她心里非常兴奋。中午回到家里,喜鹊已经用法术给她做好了饭菜,她匆匆吃了一口,就叫上梅枝嫂又一起出发了。
直到天彻底黑了下来,她们才回到家里。一天的收获加起来总共三袋多,足可以卖七八十元了。
“先存着吧,等存够了一吨以上再卖,可以多换些钱来。”梅枝嫂建议说,钱盈儿点点头表示同意。
晚饭后,喜鹊决定向钱盈儿辞行了。
“盈儿,你已经安顿下来了,生活也基本有了来源,我也就放心了。我该走了,我不能一直留在人间,毕竟我的修行尚浅还需要苦练。”
“喜鹊,我好希望你能留下来,不然我会很寂寞的。”
“我会经常来看你的,有困难你可以打电话给飘飘,我和她都会尽力帮你。”
喜鹊说完幻化回自己的原型,展翅远行了。
干了一天体力活儿的钱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