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仆役丫环们在扫着地上的积雪,不远处的墙角绽开了一抹嫩绿,衬着白雪,极具生机。沈婠的院子里,霜雪和轻羽都在外边扫雪,留下郭嬷嬷一人在屋里侍候沈婠。

郭嬷嬷给沈婠沏了一壶茶,配上一两碟糕点。

沈婠坐在窗边,她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

郭嬷嬷笑道:“大姑娘今年十二了,再过几年及笄后也能嫁人了。”

沈婠说:“都快四年了。”

郭嬷嬷微微一怔,随后方是反应过来,她感慨地道:“是呀,大姑娘从舟城回来已经四年了。”估摸着也无人能预料到一个半点大的小姑娘能有此般能耐,步步经营,走至今日的地位,连老夫人也不敢轻视了大姑娘。

沈婠心里感慨的与郭嬷嬷的不一样。

她有些气馁。

回来四年了,除去对付夏氏,沈婠无时无刻地都不在想着要如何置裴渊于死地。可惜平南侯府的势力比她想象中还要大还要广,她无法下手,也没有那个能耐下手。

若是她如上辈子那般再次嫁给裴渊,兴许还有法子搅得平南侯府不得安生。只是她不想嫁给裴渊,这辈子她就想远远低看着他生不如死的,为上一世他所作所为而赎罪。

沈婠想起裴明泽的话,她默默地在心里告诫自己,总会有办法的,不急。

郭嬷嬷瞧见沈婠神色不妥,以为自己勾起了大姑娘的伤心事,她连忙说道:“大姑娘,你瞧瞧,外边早春的花开得多好看,红的黄的,再过些日子,百花争相开放定会美不胜收,到时老奴和霜雪轻羽他们摘些鲜艳的花骨朵儿回来放在老太爷赏的那尊白釉瓷瓶里养着,等花一开,屋里也会有股春日的气息。”

沈婠笑着道:“呀,这花开得真好看。咦,那不是母亲身边的红胭姐姐么?”

话音未落,红胭便已是走了过来。

郭嬷嬷道:“想来是大夫人有事要通传。”

红胭进了屋子里,笑意盈盈地与沈婠打了声招呼,方是道:“大姑娘,奴婢是奉夫人之命来给您送帖子的。”

“哦?帖子?谁的帖子?”

红胭递了过来,“不就是威远将军府的帖子么?过些日子便是威远将军的四十岁生辰,听闻平日里与威远将军交好的达官贵人都收到了请帖,我们沈府也是收到了,且还单独给大姑娘写了一张呢。夫人交待姑娘,说是让姑娘这几日好好准备着,威远将军如此看重姑娘,到时候是万万不能出了差错。”

沈婠道:“还请红胭姐姐回母亲一声,说婠婠明白的。”

红胭说道:“大姑娘一向聪慧,想来无需大夫人叮嘱,大姑娘也一样能做得好。”

红胭离去后,沈婠打开请帖瞧了又瞧。

郭嬷嬷觉得奇怪,便问:“大姑娘,可是这请帖有何不妥?”

沈婠低声道:“没有。”

她只是有些失落而已。原以为威远将军已是明白她的意思,可如今看来,威远将军是没有明白。连父亲这么爱显摆的人都懂得迎合圣意,不招摇不出风头。而威远将军大肆庆祝,还邀请与他交好的同僚,怕是以后会被皇帝更为忌惮了吧.

魏平生辰的那一日,威远将军府格外热闹。

府门打开,门庭若市,不停地有各府马车驶来,将军府里的管事还点燃了炮仗,劈里啪啦的,像是过年一般。

沈州与夏氏,还有沈婠沈妙都来了,送上贺礼后,有仆役领着走到了早已设下的席位。沈婠坐下后,往四周打量了会,已是来了不少人。

位于下首的魏子昌正在食案后头饮酒,一杯接一杯的,一直垂着眼帘,目光并没有与哪个宾客相触过。且其余的魏家三子也不见人影。

沈婠嗅到一丝不寻常的意味。

此时,夏氏与沈州说道:“威远将军的生辰宴怕是要花不少银钱了。”

只听沈州低哼一声,“果真是武夫,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夏氏问:“老爷是何意?”

沈州附身过去,压低声音说了句。夏氏听得眼神微深,“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原因,老爷果真英明。”

沈州受用地一笑。

沈婠虽是没听清沈州与夏氏说了什么,但也大抵能猜得出来。沈妙与沈婠说道:“这宴会好生无聊,怎么李夫人不像我们府里那样,分开两场宴会,男人一场,女眷一场,这样也能偷溜出去玩了。”

夏氏听到了,横了沈妙一眼。

“不许胡说,好好学着你姐姐,安静少言。”

沈妙嘟嘟嘴,“哦,是。”

沈妙平日里一有话便喜欢与沈莲说,可如今沈莲不在,身边的又是个自己讨厌的沈婠,沈妙只好吃着食案上的糕点,闷闷不乐的,一双眼睛四处打量着前来的宾客。

蓦然,沈妙注意到了一人。

她轻呼一声,“是平南侯。”

沈婠一瞅,果真是平南侯。平南侯身边的正是他的夫人韩氏,韩氏与旁边食案的官家夫人说着话,不知说了些什么,韩氏捂嘴笑得厉害。

沈妙说道:“一直听闻平南世子才高八斗,相貌不凡,可惜都没有机会遇见。姐姐,你有没有见过平南世子?”

上一世沈婠还真的没有看出来沈妙喜欢裴渊,可如今看来兴许是上一世她太过沉迷于裴渊的温柔,以至于连沈妙的心思都没有发现。

还没有见面,便已是有了这般好感。

若是当真相见了,而裴渊又的确是个相貌不凡的,他一旦温柔起来,想必沈妙是插翅了也难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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