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选进行得如火如荼,后宫中位份最高的要数八贝勒的额娘良贵妃,她刚刚得知彤琳生下龙凤胎还没来得及欢喜,就接了选秀的活儿。良贵妃自打八贝勒夫妇被圈禁,得了风铃、宜妃和密嫔的劝慰告诫,虽说还没摆脱心善慈软的性子,但再不曾轻言资历浅、本事轻。如今要一己承担选秀的重任,她也不曾言说一个苦字。
康熙言明了他今年不纳新人入宫,良贵妃阅选时候就多注意了出身世家、沉稳端庄的姑娘,她们将是栓婚给阿哥、宗亲的人选。当然,家里头有待选秀女的人家多数递了牌子入宫给良贵妃请安,无论是为了体面地免选还是尊贵的女婿;而家里头有年纪适合青年的宗亲家,也有不少福晋进宫给良贵妃请安,谁都希望未来的儿媳孝顺敦厚。
良贵妃至此才算是结交了不少宗亲福晋和朝廷命妇,有些人是来巴结的,有些人发觉良贵妃品性真心交好。良贵妃这日到了晚间才算休息下来,她对着跪地给她捶腿的花穗儿说道:“你如今也是六品的女官了,这些事情交给小丫头去做。你别总跪着,我看着不落忍。”
花穗儿抬头笑了笑,“看娘娘说的,给您捶腿还委屈了奴才不成?奴才伺候了娘娘十几年,哪是那些小丫头可以比得过的?那些小丫头怕是掌握不好轻重,您又最是个慈和的,即便她们做得不好您也舍不得骂她们。这捶腿的活儿还是我来做吧。”
良贵妃摸了摸花穗儿小两把字头上簪着的宫花,叹道:“本来该放你出去的,宫里头哪是个好所在?偏偏你舍不得我非要留下来,瞧瞧吧,本来八阿哥也说能帮你找个好姻缘,都让你自个儿给耽误了。”
“娘娘您千万别这么说。八贝勒找个那户人家是好,可奴才算是什么个出身?若不是娘娘您如今终于熬出头来得了天大的体面,谁会看上奴才这么个破落包衣家的女孩儿?再说了,奴才留在娘娘跟前儿才是真的风光,奴才不会上当,才不要离宫呢。”
良贵妃轻笑起来,“我说一句,你有十句等着我。怪不得连彤琳都夸赞你,我也真是离不开你,有你在我身边儿,倘或有我想不到的,你好歹能提醒我着些,旁人只会巴结逢迎我,我知晓唯有你们是真心为我好。”
“若不是娘娘您肯听奴才一言,奴才哪里敢多开口?谁不怕打板子、扇嘴巴?娘娘您是从不动手惩处下人的,这样也好、也不好。像奴才这样的好歹还会知恩图报,可您忘了小香和兰兰?她们家里头穷得揭不开锅了,是娘娘多赏了她们好多银钱,结果她们时候倒是把您给卖了!若不是八福晋恰巧进宫又发觉得早将她们两人拿下,指不定您就该被皇上疑心了。您日后也别一味宽厚待人了。”
“人的本性哪是改得了的?不是还有你在我身边儿吗?好花穗儿,你就发发慈悲做那怒目金刚,把我身边儿的坏人都赶跑吧。”
花穗儿笑得花枝乱颤,“娘娘,您还有心思开奴才的玩笑?奴才正发愁呢,晚上不知道您该怎么跟皇上说。区区一个四品官家的姑娘被好几个爷儿们惦记着,里头还包括两个皇阿玛一个亲王,皇上别是要发怒吧?”
良贵妃刚刚放松下来了的脊背再次挺直,她蹙起眉头道:“你说裕亲王不该为老亲王守孝三年吗?怎么这么急巴巴地让他福晋来要人来了?还有,几个人都说钮祜禄氏好生养,这是如何看出来的?至于怎么跟皇上说,我倒是不担心的。彤琳一早劝过我,除了八阿哥的事儿以外,只跟皇上说实话就行,什么都不用藏着掖着。”
“八福晋真真是孝顺娘娘的。也唯有娘娘这样如同慈母般的婆母,才能得到八福晋真心相待。一开始的时候奴才也担心过,别因为这些实话让皇上厌弃了您。可娘娘几次实话实说,便是皇上当时怒了,事后也会以各种名目补偿娘娘您,况且娘娘发觉了没有?皇上越来越爱问娘娘,想必也是乐意听到娘娘您说实话的。”
良贵妃想到了彤琳,就想到刚刚出生不久的龙凤胎,她眉心松弛开,脸上也带了笑容,“彤琳是好媳妇儿,我怎么爱她都不够。过几个月又有两个小阿哥、小格格要进宫了呢。我只要一想到就心里头痒痒,你说,真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儿吗?那得多可爱?”
“有的,有的,奴才听说过呢。可要么是两个男孩儿,要么是两个女孩儿。龙凤胎奴才倒是头一次听说。奴才借着娘娘的光儿,也有、二格格。只是皇上给二阿哥赐名弘曦是什么意思?跟太子长子的名儿是一样的。太后娘娘给二格格取的名字也好听,叫做宝曈。可见大格格、二格格都是宝贝疙瘩呢。”
主仆两人正说着话,密嫔手牵着四岁大却有着四十岁沉稳的十八阿哥胤衸走了进来,“我来给姐姐请安,顺便跟十八阿哥沾沾光,用些姐姐这里的饽饽。”
良贵妃站起身来从密嫔手里接过胤衸,“咱们的小十八今日来得晚了些,是不是晚膳用多了还不饿?”
“儿子给额娘请安。”十八阿哥挣脱了良贵妃的手,一板一眼地给她磕头请安,才站起身来再度拉住了良贵妃温热的手。
良贵妃轻笑,“你啊,在你额娘跟前儿就不管不顾地只同我亲近,也不怕你额娘生气不喜欢你了?”
十八阿哥转头看了看面容甜美的密嫔,又转过头来直勾勾地看着良贵妃,回道:“不会的,额娘同您对儿子一般好,都是儿子的亲额娘。”
“真是个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