彤琳并不想承认自己是长相美艳的姑娘,这不符合她的审美。可惜,无论是亲人、下人还是路人,他们眼中的惊艳再再告诉她,她必须承担长相带给她的困扰。
比如此刻,彤琳顺着棋盘街看到了一家二层高珠宝阁的大门口人来人往,认定这家的首饰会比较美观,于是抬眼看了务尔占一眼。务尔占自然不会拒绝,一马当先走在了前头,八阿哥和彤琳跟在他身后,仆从跟随在两侧和更后面。
务尔占进去的时候人群只是稍微让了让,毕竟这男子看起来就尊贵非凡,可等到彤琳迈进的一瞬间,屋里头真是静得一根针掉地上都听得到,还是掌柜的率先反应过来,对着务尔占拱了拱手,“这位爷,本店好东西都没摆出来,您不妨带着家眷去二楼雅间儿里,我吩咐下人把精贵些的抬去给您看。”
务尔占点了点头,率先上了楼。
彤琳一边踏上咯吱作响的木头楼梯,一边还听得到楼下诸人的小声议论。
“这姑娘太艳丽了些,看着性子就不好。”
“可不是,瞧着就不够稳重。”
“瞅着倒是富贵人家出身,这一看就是做妾的长相,可日后是要当家做主的。”
“嘶,这般长相的当家太太,一般人家可娶不起啊。”
“这姑娘行止间倒是落落大方,看着也像是满洲旗人出身,日后参加选秀怕是要被这副面孔身段给耽搁了。”
彤琳听了心头叹息,她就知道,别人会这么看待她。
这些话语也被行在彤琳身前的八阿哥听到耳朵里,他不动声色地回头看了一眼彤琳,只见她垂着头一副低落的样子,不知道怎么了,八阿哥就是觉着心里头不得劲儿,这帮闲人何苦这样言语间轻贱她,也没见她们比郭络罗格格稳重大气。
务尔占一直没落下习武,耳朵比起身后两人要更好些,只是他半句话都不搭茬,就任凭旁人对他的小妞妞儿议论纷纷,他倒是想看看,八阿哥会如何做。
三人坐到了雅间里,一个干净的小厮托着一匣子首饰展示给彤琳看。彤琳早就将刚刚的事端放逐脑后,专心看起首饰来,只是到底都是些寻常东西,她并不缺这些,就显得一副可有可无的模样。
可落在八阿哥眼里,他只瞧见受了委屈的郭络罗格格懒洋洋兴致缺缺的,想来是心里头还堵得慌。八阿哥既然知晓安亲王府对他有意接纳,且他能够见到郭络罗格格的次数绝不会多,他如何会不把握此等时机,连忙柔声安慰道:“郭络罗格格切勿将那些小人的话放在心间。何苦为她们扰了格格看首饰的心情。我瞧着这点翠的首饰倒不错,格格试试如何?”
彤琳些微诧异地抬头看进八阿哥的眼睛里,她只瞧得出这男孩子有些兴奋急切,却不明白因何而起,她接过了八阿哥递过来的点翠簪子,在发间比划了两下,对着小厮手里的玻璃镜照了照,摇头道:“不衬我,我戴红色的好看。她们说的也不算全错,我长得是太艳丽了,不太好,连素些的簪子也戴不得。”
“郭络罗格很快地接口道,“格格正是满洲大族的模样,不必委屈了自己。况且你戴红色自然是最好的,你只适合戴红色。”
这句双关彤琳倒是听懂了,她微微红了脸颊。八阿哥这时将彤琳手里的点翠簪子又拿了过来放回匣子里,问道:“可有更精美些的?颜色鲜亮点儿的。”
小厮弓着身子点了点头,退下片刻又捧着另一个匣子进来,“两位爷,大姑娘,这匣子是掌柜的吩咐奴才拿进来的,最上乘的首饰都在里头了。”
小厮说完将匣子打开来,八阿哥扫了一眼,挑出一支红翡滴珠凤头钗来,递到了彤琳手边儿,“这凤钗倒是难得的好成色,我手里头拘谨,只送得起这一件给格格赏玩,格格可愿收下?”
听着八阿哥和气中透着锋利的话语,彤琳不禁再度抬头看了他一眼,只看到男孩子眼中一闪而过的势在必得。彤琳抿了抿嘴,再侧头看了务尔占一眼,只见务尔占微微地对她点了点头。彤琳于是伸手稳稳地接过了凤头钗,直接簪在了发鬓上。
八阿哥隐隐地呼出一口气,露出得体而温和的笑容。
三个人又随意地走了走就散了,八阿哥看着郭络罗格格窈窕的背影,十分愉悦地回了紫禁城,至于那翠玉扳指,本就是丢了多日的东西,既然已经尽了人事,找不见也无需多想,倒是今日得以与务尔占贝勒详谈、送的物件儿又被郭络罗格格收下,八阿哥只发觉得到的已经远远超过他的预期,心情大是愉悦。
回到了阿哥所,八阿哥问他留在阿哥所里的太监总管小明子,“我出去三个时辰,可有发生什么?”
小明子回道:“主子,太子和大阿哥被万岁爷传过去问话,说了些什么奴才没能打探出来。”
八阿哥点了点头,又问:“大哥近日不曾找过我,可曾派人找过你们?”
“回主子,不曾。”
八阿哥伸出手指敲了敲桌子,皱紧了眉毛,看来,得走这步棋了,“小明子,你与何玉柱是一同净身的,对不对?”
“主子记性真好,奴才跟九阿哥身边儿的何玉柱倒是有一两分交情在。”
“九弟如今的贴身太监老了,怕是照顾不好九弟,你平日多照顾些何玉柱,争取让他多在九弟面前露露脸。”
小明子将身子伏得更低,“嗻。”
“退下吧,把敏萱叫进来。”
小明子略感诧异,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