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
四周的人们一下子慌乱起来,季悠然听到耳边一声振聋发聩的高喊,然后一个瘦小的身影跳将起来,一瘸一拐的朝那边跑去。虽然他已经竭尽全力跑到最快,但还是远远及不上四周围其他正常人的速度。季悠然看在眼里,心中又莫名生出几分惆怅。
早有几名宫女跑出去请太医,等太医过来的时候,竟然破天荒的将皇帝陛下也带过来了!原来他老人家忙完公事正打算去看望荻妃,然后就听说了她来到皇后这边并昏倒的消息,紧接着就急急忙忙赶过来了。
众人早将荻妃扶到椅子上坐下,太医诊断过后,不过是说些“身体本就孱弱,这次又心有郁积,内火上升,所以才会不支昏倒”的话。给她拿温热的帕子敷敷脸,七皇子蹲在旁边握着母亲的手抽泣个不停。过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荻妃终于悠悠转醒。
“皇上!”眼波流转,一种无力却又更显娇柔的气韵在她周身流淌。瞥见眼前一抹明黄,她连忙挣扎着要起来行礼。皇帝赶紧亲自按她回去,“爱妃免礼!你身子弱,就躺着吧,朕恕你无罪。”
“多谢皇上。”荻妃弱弱的说着,这才无力的躺倒下去。便将头一歪,两行清泪顺着眼角徐徐落下。
皇帝的心立即揪疼。“爱妃,你怎么了?”
“臣妾没事,真的没事!”荻妃赶紧摇头,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娇弱的道。却不知,眼泪越抹越多,竟怎么都停不下来了。
皇帝当然是不相信的。“爱妃,太医都说你是心有郁积,你心中有何忧郁,说出来吧!能帮你解决的朕都给解决了。”
“臣妾……”荻妃咬唇,又两颗晶莹的泪珠滚落。
“皇上!”随后,只听一声幽怨缠绵的低呼,她抬起头,苍白的脸上泪痕密布,“臣妾没有积郁,臣妾只是恨……臣妾恨自己啊!臣妾恨自己身子太弱,本就不易受孕,好容易生下柯儿,却没有好生照料他,竟害得他小小年纪就坠马摔伤了腿,一辈子只能做个瘸子。臣妾真恨当初为什么摔伤的不是臣妾!就算是把臣妾活活摔死了,那也比摔的是臣妾的孩子强啊!她是臣妾肚子里的一块肉,臣妾本该爱若珍宝,但是因为臣妾的一时疏忽,他就……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是臣妾的错,是臣妾该死,如果不是臣妾,他也不会从小就要忍受瘸腿之苦,不会小小年纪就在别人的嘲讽中度日,也不会一直就与兄弟姐妹玩不到一起,更不会因为这个毛病引得兄姐反目,还惊动了皇上皇后。是臣妾的错,一切都是臣妾的错,臣妾请求皇上赐臣妾一杯毒酒,让臣妾了此残生吧!”
“母妃不要!儿臣没有怪过你,从来没有!您若是死了,那儿臣也不活了,儿臣和您一起走!”听到这话,七皇子也泪如泉涌。母子二人拥作一团,泣不成声。
听着他们的话,皇帝的面色也渐渐阴沉下来。眼看着他病弱的妃子与残疾的皇子相拥而泣,心脏再次被一只大掌攥紧。再看向那边,平固公主依然缩在皇后娘娘怀里还在小声啜泣着,皇后娘娘站在上位,一身后服沉重阴森,脸上终于不复之前森冷得意的模样,阴沉的眸子里也闪跃着几许担忧之色。
“平固!”
终于,圣上金口一开,平固公主身子一抖,顺顺溜溜的从皇后娘娘怀抱里滑了出来,扑通一声跪地:“父、父皇!”
“你好大的胆子!”
“儿臣……儿臣……”
“皇上,平固她——”
“皇后你闭嘴!”皇后娘娘刚要插嘴,皇帝陛下便是一声没好气的低喝,“你以为朕真不知道么?从小到大,平固仗着长姐的身份数次欺凌老七,辱骂踢打、抢夺东西从来都不在话下。朕一直不曾开口,是等着你来做出公正裁决。可你倒好,竟一味维护着她,还对小七不闻不问!时至今日,她更胆大包天,竟做出集了结一帮公主一起欺凌他的事情,你叫朕还如何看得下去?她被打了是不是?朕偏要说,打得好!若是换了朕,朕必定打得更狠!”
皇后娘娘脸色一白,僵立在原处。平固公主身子一抖,眼泪啪嗒啪嗒落个不停:“父皇,儿臣知错了,儿臣真知道错了!您就原谅儿臣一次吧!”
“原谅?原谅你这次,下次你必定再犯,朕的儿女,你当朕不知道你的性子么?”皇帝冷哼,大手一挥,“来人!把平固公主送到凤仪宫,就说她礼仪不周,需要太后调教。什么时候太后点头认可了,什么时候再放她出来!”
“不!”把她送到太后跟前,那不等于要了她的命吗?太后和皇后从来互相看不顺眼,连带太后从来都没正眼瞧过她几眼。现在她更是和逸王夫妻闹了一场被送过去的,太后知道了,还不生生扒了她一层皮?平固赶紧磕头,“父皇,儿臣错了,真的错了。您骂儿臣一顿,打儿臣一顿都行,就是千万别把儿臣送到皇祖母跟前去啊!求求您了!”
皇帝听而不闻,只对一旁的太监宫女扫去一眼:“还不赶快行动!”
“是。”
有皇上在,皇后娘娘这尊佛是不管用了。几名太监连忙过来,手忙脚乱的拖着乱哭又乱叫的平固出去了。
偌大的殿内霎时安宁了许多。但是,似乎也过分安宁了点,之前和平固一起欺凌过七皇子、方才又主动站出来指证季悠然的几个人脸色惨白,心儿砰砰直乱跳,生怕皇帝下一个就拿他们开刀。不过,处置完了平固,皇帝就收敛了怒气再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