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父女二人第一次谈话时间超过了一个时辰,只是在这期间,大都是林国章的话比较多,林涵溪只是礼貌应着,饶有兴趣地听着,多半不发表意见,只在心里做事。
今晚,林国章才算认真看过自己女儿的长相,她却是像她娘,那一颦一笑,那聪慧的眼神,以及端坐在那里的优雅气质。
直到书房内的烛火将要燃尽,残喘地跳跃着那最后的一点光亮之时,整个书房也跟着渐渐暗了下来。
林涵溪微笑告退,林国章第一次用赞赏地目光看着她,目送她离开,望着她纤瘦的背影,眼神渐渐变得深远。
回到房间,冷无尘还没有回来,林涵溪斜倚在软塌上,仔细回忆着刚刚与林国章的一番谈话中每一个细节,包括他的眼神,他的语气,都一一没有落下。她必须辨别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哪些是搪塞,哪些是真心。
近段时日江湖中好似越来越不平静了,依林国章所言,其源头在于江湖人士已卷入了皇室的纷争之中,既是如此,林涵溪也有些坐不住了,虽然如今留香门江湖根基稳固,可身为门主的她不得不居安思危,毕竟树大招风啊!
如此想着,林涵溪起身,招来信鸽,将写着密码文字条绑在信鸽腿上,送了出去,希望倾歌和暖雨能够查到一些蛛丝马迹来。
已经过了子时,冷无尘还没有回来,林涵溪觉得房间有些闷热在床榻上辗转反侧,索性睡不着,便披了件单衣起了身来,推开窗,凉爽的晚风迎面吹来,让她烦躁的心情立刻安宁了。
凉爽的夜晚,使她的思绪清晰起来,右相话中的一些疑点也显露出来,她不能让这些疑问过夜。于是,看似一副漫不经心,随意散步赏景的她,悄然到了林国章及其夫人的寝阁门前,透过窗纸,可以看到隐隐有几分光亮,难道他们还没有睡?
带着疑惑,林涵溪慢慢靠近,房间内细碎对话的声音也随之渐渐清晰。
“都是你造的孽!”是丞相夫人埋怨的声音,造孽?林涵溪越发有兴趣了。
“都是些旧事,何必再提,若不是涵溪,我这把老骨头说不定明天就身首异处了,到时候你还能想起那些旧事,再提也不迟。”林国HtTP://92Ks/14933/章的声音中含着隐隐的怒气,很显然,他对丞相夫人的话十分不满,却隐忍着。
“这么多年了,你还护着那个妖精,我看你真是鬼迷心窍!”丞相夫人略带哭腔得道。
“什么妖精?说了不提,都是些旧事了!”林国章好像在哄着自己的夫人,语气也软了一些。
“我也不想提她,可是她的女儿却让我不安宁,那狐媚的功夫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害得我那可怜的外甥也丧了命……”说着,丞相夫人便哭得越发汹涌了。
“好了好了,别哭了夫人,都是为夫的不对,为夫当年年轻气盛,难免做些错事……”
此时,林涵溪只觉得两腿发软,头也晕晕的,屋子里的两人接下来说了些什么,林涵溪再也没有听见,她整个人瞬间便虚弱了,仿佛连挪动双腿的力气都没有。
全然不知自己的怎样走回房间的,当她看到冷无尘正坐在桌边喝着茶,见到他回来了,连忙放下茶杯,关切得迎了上来,温柔道:“溪儿去了哪里,怎么脸色这般难看,可是哪里不舒服?告诉为夫。”
这时林涵溪再也忍不住泪水,此时,她心中的感觉谁人能懂?是他吗?不管是不是他,她此时只想拥有一个结实的胸膛认她哭泣就好。
“无尘……”泪终于像奔流的江河一般夺眶而出,此时她什么都不想说,喊着他的名字,就感觉自己心里很是安慰,穿越来到这个异时空,她从未觉得像此时这般无力过,就连师傅仙逝之时,她都没有至此。
忽然之间,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了,她不是林国章和她夫人的所生,她的娘亲另有其人,她的娘亲被自己一直叫做娘亲的的人骂左是妖精,这世间还有比这更可笑的笑话吗?更何况,这副身子主人的灵魂早已不在,而自己也是一缕误闯此处的孤魂……
凌乱,一切都凌乱不堪。
她真的需要好好地静一静,想一想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做,今后又要如何面对丞相夫人,毕竟这些年,她对自己“不薄”啊!
“溪儿,你怎么了?为什么哭得这般伤心?是不是林国章说了什么过重的话让你受不了了?”冷无尘猜测着,心中焦急林涵溪,也惦念着自己托付她的事,听着她在自己怀中嘤嘤哭泣,扶着她颤抖的肩头,让他也有些不知所措了。
林涵溪哭了一会儿,感觉有些累了,渐渐变为小声抽泣,道:“王爷……安排的事……爹爹已经……已经告诉溪儿了。”
冷无尘一愣,他知道林涵溪一定会办到,以她的聪颖,这点小事她必然有办法,于是他静静地等待着怀中的人情绪渐渐平静,才将她抱上软塌,自己则陪在她身边。
眼中含泪的林涵溪,在烛光的映照之下显得更加楚楚可怜了,这让他不由有些恍惚,对于心中的疑惑也越发的觉得不真实。
终于,林涵溪将二皇子冷无极勾结江湖组织的事告予冷无尘,以及林国章与冷无极的交情也如实得讲给了冷无尘听,看着冷无尘冷毅的脸庞,林涵溪在话的最后,为自己的爹爹求了个情,不管自己身份如何,也不管这些年林国章是如何冷落自己这个女儿的,他毕竟是林涵溪的亲爹,她不想看到林国章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