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然间如同一只咬人的兔子狂躁起来的柳木让秦城不得不将目光又落回到他身上,打量着双拳紧握、全身都在微微颤抖的柳木,秦城仿佛看到了一只将全身毛刺竖起来的刺猬,正在准备着撕咬。
“传令,”秦城面无表情的看着柳木,每当他心里异常冰冷的时候,他的表情就是没有表情,他平静的开口,却是在招呼身边的传令兵,“去,再说一遍,匈奴军士有投降者,放下武器,不杀。”
“诺!”
说完这句话,秦城不再看柳木,但是他却知道柳木的此时的表情定然缓和了不少,他眼睛重新看向前方,像是没有听见柳木方才恼火吼出的那句“娘们儿怎么了!”
柳木的神色是缓和了一些,心情平静了一些之后柳木就对方才自己下意识的低吼有些懊悔,不仅仅是因为对自己僭越了上下级的规制,还有那句话本身的内容。
而在柳木正在心里自己纠结自己时,秦城不掺杂任何感情、仿佛从石头里蹦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他目不斜视道:“放余下的人一条生路,不是因为受到你的质疑。就像我不放心一万多人的匈奴军士完整的被收为俘虏一样,都是面对眼前局势的必然选择。”
然后,秦城轻轻瞥了一眼神色复杂的柳木,淡淡开口,“本将不知你今日为何如此心软,但是本将还是要告诫你,身为将帅,临阵用事不可夹杂任何感情因素,一切都要为战局着想。别忘了,你的肩上扛着万千士卒的性命,他们的生死,都在你一念之间。若是你做不到这点,本将不介意奉劝你趁早卸甲归田。”
卸甲归田。秦城说的很自然,但对一个将军来说,这四个字却是无比毒辣。
很意外的,柳木在听到秦城这句话之后,并没有异常恼怒,虽然上火必不可免,但是这比之柳木眼眸中的迷茫和思索,就显得不再那么突出。
秦城无法得知此时柳木心中所想,而柳木也没有诉说心事的习惯。看着秦城冷酷的侧脸,柳木的眼神恍惚了一下,他心中陡然升起一个极大的疑问:是什么,让一个人在面对敌人时可以如此冰冷,以至于冰冷的如此残酷?
随后,柳木心中的这个问号放大了好几倍,却不是争对方才那个问题,柳木心中现在的疑惑,秦城绝对意想不到。柳木在问自己:是否无论怎么样努力、无论怎么样拼命,一个女人都不适合上战场?
“将军,其实”思维混乱的柳木,张了张嘴,话到嘴边终于惊醒,愣了愣闭上了嘴巴,愕然看着秦城,有着不知所措的尴尬。
听辨出柳木这话语气与之前的不同,秦城看了柳木一眼,发现他眼中已经没有了先前的质疑和愤怒,反而显得有些局促不安,误以为柳木为自己行为感到感到懊悔准备道歉的秦城,淡淡道:“你不必解释什么。”
“”柳木眨了眨眼睛,心里说道你知道我想解释什么吗,你让我不必解释,我不解释你知道什么?!
战场上还剩下的几千匈奴军士都选择了投降,方才骠骑营将士随着秦城手势落下而突袭般的行动让他们措手不及、损失惨重,差不多一半的军士不明不白的死去。丹狼被俘时其实很多人都没有了斗志,短短时间内近一半人被杀让他们的抵抗意志彻底垮了。
大胜之际,秦城的心情也好了一些,先前心中略微的不快渐渐消散,柳木的“忏悔和歉意”让秦城的火气渐渐没了影儿,毕竟这几年来和柳木的配合堪称天衣无缝,偶尔的意见相左在所难免,想通这一点的秦城觉得有必要再说两句,于是他道:“一万三四千的俘虏无法安置,稍不妥当便会引起动乱且难以控制。屠掉一半不仅仅屠掉了他们的人,也屠掉了他们的抵抗意志,剩下的另一半人也就好消化了。”
顿了顿,秦城深意的看了一眼柳木,眼神飘向北方,似松气似叹息一声,然后沉声道:“要彻底剪除匈奴和其他草原人对大汉的威胁,怀柔政策是不行的,必须先灭他们的国,然后绝对掌控草原!而要绝对掌控草原、掌控草原人,在战争时期必须彻底抹灭他们的抵抗力量,战后再去思考如何完全的同化他们。
所以,现在,匈奴的军士,必须最大限度的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