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最接近苏萨城的前沿营地,
神机营军尉梁夏,正在抓紧战场间歇的片刻闲暇,飞快检查和刮搽着炮膛残留物,将降温的醋水均匀的淋遍内外,蒸腾出一种浓重的酸腥气雾,这些青铜胎铁壳的造物,可是战阵的大杀器,虽然投射距离远不及那些石炮和车弩,但是直面的杀伤力,却是无可比拟的,务必保证其使用状态的良好。
他是克尔曼沙赫附近那一次战斗活下来的幸存者之一,因此也可以算得上是一名资深老士官了。那一战他们几乎是用炮口抵着敌人重装甲骑的马面,直接发射的最后一次弹药,因此战斗和伤亡都格外惨烈。
他们这些宝贵的种子,作为骨干被再次加强扩充,派遣在防守营垒的阵地战中去,每一次齐射,都是一次大收割,因此也成为了敌人每次进攻前的弓手,格外集中招呼的对象。因此长期都有两名牌手站在他身边,便于随时遮护。
别看他面相生得老成,却是当年剑南童子营最早选入军中的第一批少年兵出身,有参加了长安李辅国夺宫之变中的梁府保卫战,因此和当时正在府上的少年兵一同,得到了那位大人的赐姓,成为光荣的广大梁氏家将的一员。
也因为这个经历,资质只是中人的他,军旅生涯开始变得顺利起来,先入三附学之一的京畿讲武学堂作为预科生奠定基础。然后再到安东辽西郡和河西三受降城的随军营校充实经历。然后因为出身资历上的忠诚保证,而被招回来参加了太白山大营的火器操使和相关战术协成训练,然后以对火器配比和操作上的敏感性,进而被选入新式火器的秘密实验部队。
等到他出现在西征大军的序列中的时候,他已经是一名中军直属神机营的战斗工兵高等军尉(士官)。
以实授旅帅职事,御戎副尉的军衔,指挥一只新式炮队,管辖着五门三寸轻管炮,十一辆输送辎重炮车;七个炮组,每组一十。以旗手兼十长一人,操炮手兼观测校队两人,配药装填清膛杂务的辅兵四人,弩手兼遮护牌手三人。
作为炮队的畜力。通常还会配给,代步兼传信的乘马一到三匹,用作轮替的挽马五到七匹,以加强炮组的行军能力。
另有马夫、木工、小金工等杂役一队,以维护管理配属的炮车和牲畜,虽然不具甲,但是全员配有手弩和横刀,在野外聊以自卫。
虽然是为了方便随军移动的三寸轻管长炮,但是除了不能发射沉重的实心弹,用来打破城垒之外。威力并不逊色多少。
能够用石棉衬垫来发射爆裂火油弹,或是直接发射木托的铁渣散弹,乃至用铁网包裹铅丸的延时爆散弹,和大炸子,只要预先准备好足够大的射界,在数百步之内,还是颇具威胁。
再加上与那些马驮或是单持的,射程既短且近的弹射器、手操皮炮、旋风炮、发火箭、火巢箭、掷火瓶等轻装火器相互配合好的话,足以形成一轮严密的火力覆盖。因此每个炮队通常还会临时配属若干数量使用常规火器的掷弹兵。
由于是前细后粗的轻管设计,管架炮门备膛等各种零碎加起来也有七八百斤。配上四轮炮车,只要两匹挽马就可以拖着行军,如果要伴随急行军的话,还可以增加挽马和御手的数量轮换来解决。
这也是经过战场检验后,被初步保留下来的几种基本规格之一。毕竟
另一种十寸的粗短管炮,曲射的弹丸攻坚起来甚有威力。但是分量实在太重了,需要至少四匹马拉的专门炮车,而且对道路承重很是挑剔,因此至今还在伊斯法罕过来的道路上慢慢跋涉。
作为防御性质的阵地战,这一次又比在克尔曼沙赫
炮队所在的人工土垒上,每个炮组的正面和曲侧,都被被用树立的大排和斜支车板保护起来,只露出有限炮管,戴着火浣布(石棉)护套,用醋水来给炮膛均匀降温,
通过预制的药包和弹丸,以及备换复数子膛,可以达到一字(古计时单位,约五分钟)沙漏时的五至九发,如果配合娴熟的老炮组,可以达到十一发,再上去就有些困难了,一方面是强度运动的人体疲惫极限所致,发射后需要重新调整复位,另一方面则是炮管金属本身的冷却效率所致,如果冷却不充分就会自燃爆膛。
对于梁夏这样已经产生轻微恋物癖的人来说,只要对着敌人拉下扣环。
这些坚实沉重充满重金属质感的大家伙,会在发火管的激励下,猛然跃动着喷绽出烟云和火焰的美妙轰鸣和怒吼,在发射的扇面上,无数肉眼难以捕捉的黑点和细线,直接撕裂了空气和烟云,
对面汹涌而来,人顶人的密集的战阵像是被无形的巨梳掠过,又像是平地卷起的一场风暴给吹成筛子,闪亮铁盔下的头颅,像是烂瓜一样的暴裂开来,整片的护胸铁甲扭曲着,深深的凹陷进去,如果没有足够护甲的话,连躯体手脚炸成碎块和血沫四散飞溅着,然后被吹走不见。
如果是贸然崇道炮口前方的骑兵的话,那可以甚至看到连人带马像是被无形的巨手拽着搓揉过一般,霎那间凭空崩碎成漫天的血肉,连囫囵点的尸块都找不到。
然后作为补充的火器也开始发射,
皮炮发射的琏弹,像是一片飞旋的镰刀一般,在被斜斜掠过的人群中,直接留下一些脑袋或者肩膀残缺的血色空白,然后丢在调好的泥水里,随着金属疲劳的吱啦一声,剥下皮子的铁膛表面上。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