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是正编的东宫人员,因此,反而躲过了这次风波和清洗,不过为了把他名正言顺弄到身边来,还是颇费了番周折,这回也是讨着奉旨看望,主持斋谯的旗号前来,说是看望,也未尝没有就近监临的意思,这也多少乘了他的意图。
他正在和太子小白讨论的,并不是中外军竞技大会上的异闻,也不是新近远番来访的盛况,而是新近轰动一时的改良科举之议的后续。
自从《建言科举扎》上去以后,反应最强烈的并不是那些年轻的士人学子,反而是那些年高资深的清流士林,就算再违心的,也不得不酸溜溜的说上两句。
前面那些都是幌子,根据第二批由当代一些知名的士人在各种文抄上反复论战,提出后续改良的建议。这才比较接近事实的真相。
最关键的,还是关于细分诸科,对口取士的建议,所谓人之精力,穷尽一生终须有限,为了不浪费人才,将以官定六学为基础的诸门科举,详细分为然后按照对口的部门,进行调配,同时也大量增加了取士的范围和人才储备的数量,这也是一种折中的妥协措施。
朝廷再怎么短时,也并不缺少这些养士的钱,再说在本朝,取士是一回事,任官又是另一回事,成绩最优秀的进士,也只是获得做官的资格和初步待遇,只有皇帝看的特别顺眼的透几名,或许会马上得到翰林编修、待讲之类清贵悠闲的职务,其他要想获得职事,还得经过礼部和吏部的考偈拭,因此有这个缓冲,取士取的多,也并不会直接影响或是冲击到现有官场的成规和秩序。
却给各方足够妥协和利益分配的空间,毕竟制度再好再完善,但象要一股脑消灭各种既成事实的人为因素,还是很不现实的。对士子来说,虽然多了等级和分类,但也拓宽了他们的晋身之路。
唯一有影响的或许是那些胥吏们,他们头上,又要多出一大批被称为“学子老爷”的特权阶层。当然其中也有三六九等,最低级的只能和士兵的家属一样免徭役,然后每月可以到官府领几块肉一袋米而已,最高级的才能免除一切赋税。只要能挤入这个群体,就获得开馆授学的资格,无论是自办蒙塾,还是到州县学任教,都与后世没有太大的差别。
唯一的变化时,多出了许多技术性和专业性的时务分科,比如营造科,物料科、转运科、钱粮科、度支科、稽算科、水工科、厘税科等等。许多其实都是脱胎自龙武军内部的体制。
最核心的概念就是,让专业的人去做的专业的事,而不是想传统科举一样,一概无差别涵盖全面的基础教育,然后等到任上,再凭各自的品性资质重新琢磨实际政务,等到有所心得,任期大抵也满了,或升迁或外调,稍微用心一些的可能就得罪同僚和上司,而被罢免,实际上难得做得几分事情,许多人的大部分庶务还是得靠那些幕僚师爷,以及很容易和地方混同一气的胥吏,甚至把时间和精力消磨在上下的扯皮和人事斗争中去。
这样也可以比较有效率的运用教育资源。要知道,象曾经被称为杜工部的杜甫这样,让学了一肚子的文学诗词的人,去搞水利,显然是浪费人才且严重的不对口的例子,在本朝比比皆是。
京师两学固然是耀目,但也是在前人的基础上完善发展起来。
但真正出尘拓新意义重大的,是作为两学附属的预备三学堂,原本是因为投考的人太多,休习科目层次太多,已经不利于管理,而被分流出来的低级学科的大杂烩,所谓京师武备学堂(武科预备),以营建,土木,堪舆、煅治等百工技艺的工技学堂,还有就是算学、律章、医理、历法、书艺为主的预备吏目学堂。
相比只要入学就有身份,被成为小登科之称的两学,这三学入门的门槛就低的多了,只要粗通文字即可,专门是针对贫寒人家的子弟,更注重的是即时应用的时效性。因为休习这些学科就算不能更进一步,也能混个糊口的本事和手艺,再加上学生的量够大,范围涉及三教九流,反而在民间的影响力,与两学不相上下。
“听说房相因病罢朝了。”
这句话却只得到太子小白勉强的会心一笑。
最近那位清流宰相房倌脾气很不好,病怏怏的称疾不朝,而宾客却朝夕盈门,往来不绝,似乎在策划什么事情。
当然,有更多的内幕指出,其实是因为在朝会上因为科举之事庭议时,他指桑骂槐的骂了某位“文贼乱道”,结果被对方好不留情的讥讽了句“房大青蛙,嘴大腹空,只会栝噪”而气晕的。
“这位开府大人还真能扰事啊。”
“一出手就是惊天动地的效果。科举之制可是太宗钦定的,他居然能从中找出善改之法。”
“你真的相信有武侯遗书这种东西么。”
“本来不信的。但是这些年观其言,察其行,有不得不信了。”
“可惜太懒散了,空有一身博引之学,却喜欢营钻那些奇巧小道。”
“他呀。”
太子小白幽幽叹了声,
早前还有些可惜,总有些无法理解,那位有这一身异于常人的才学和见识,为什么就不肯尽心报效朝廷,做出一番轰轰烈烈大业来,而宁愿在他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力,搞什么神神秘秘的试点。
后来又有耳闻,这个人对公事也不甚用心,多少良善之法,只有在他实在被逼的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