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娄景仙和我军家的智囊团们这些似有疑无的推测,但真正回过头来看就会发现,我治下的龙武军及其相关的存在,确实已经滋生增殖成一庞然无匹的巨物,不但拥有自己领地和兵源,三府十县的收入为保证,巨大的军工、民生产业体系,甚至还有自己的铸币单位(自从汇源钱监钱库纵火案后,被并入流民安抚司的名下,由龙武军长驻管理)。
在我的名下,从军队到财政从民政到司法,几乎都有沾边,掌握的资源和实力,几乎与后世那些割据自立的藩镇们所差无己了,唯一的差别,这一切都是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以种种善政改新名义发生的,这是一个危险的倾向,虽然行朝那些君臣对后世的变化,没有先知先觉的能力,但是淫浸权力中枢多年的经验和城府,又有了安禄山的前例,基于权利制衡的原则,对一些即成事实稍稍做一些预防和调整,也不足为奇。
说实话我不喜欢打战,属于那种热爱生命热爱生活渴望和平的人士,当然,以提拔后进为名,让别人做炮灰送死挣名声是一回事,但是自己上战场又是另一回事。
自从河池事变险死还生后,我就逐渐失去主动改变历史的**,另一方面,优裕的生活和安宁的环境也很能消磨人的性情,通过前方几个要点的轮战练兵,也只是为了练出一只足够分量的武装,只要熬过这个国家最艰难的时刻后,至少用这些实力,在新一论朝野的权利分配中,可以让我获取一个足够体面和优厚的地位。
但是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可就算我没有野心,不代表我的部下中也没有,权力的**是无止尽的,人到了某些位置,要么被大势推动着奋勇前进,要么就被历史的洪流碾的粉碎,我可不希望日后范缜割据时援引的先例,都来自我这个老前辈。
这样想来,这轮出兵,也就不是那么不可接受了。
所谓大军未动,粮草先行。
真正的被全面动员起来,就可以深刻体会到,我的好大喜功无意建立起来的相关产业和复杂体系,所能发挥出来的巨大能量。在郑元和的统筹下,从兵甲具装到衣帽鞋袜,大到巨大车弩石炮小到最细微的蹄铁掌钉,无数军需用具如流水一样的输送进军营里。
连沿途现成粮院所,也派上了不少用处,反正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不刮实在不起自己,大军出动前,这些粮院所就派出快骑军使,将沿途可能经过州县府库,先行封存看管,再历年的库存储积清点入帐,慢慢搬空,待大军一到就地加入。
当然期间,也发生了一些不和谐的因素,但随着我派出的军士到那些喜欢哭穷叫苦的官老爷们府邸上,和他们的家人亲密联络了几回感情后,大多数非人力不可抗拒的技术性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而且还有一个值得欣慰的好消息,按照朝廷过往的惯例,军以上监制的出征,在主将之外,都要另行派人常守节制行使督促之责,此次居然没有派军容观察使,也就是通常所说的监军。
不过据来自在场奉应差事的姚恩内部消息说,行朝里那些长着狐狸的尾巴,骨子里浸泡着阴谋论和厚黑学,对权利有着象豺狗一样敏觉的大人们,并不是不想乘机在军中伸手做点什么,而是实在一时扯皮争执不下,而能让他们闹心不已原因,乃是来自一个历史遗留问题。
因为,龙武军的前任观军容使是广平王,也就是当今的太子殿下。这本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这个观军容使其实是还是老台子的今上,想让儿子就近学点东西,随性给讨的名义,但随后公告天下炮制出来的那场战报中,这名义被弄假成真,变成实质性的东西,这就不免涉及到一个尴尬的问题,作为储君继任者的身份,以及朝廷的传统。
据说是因为,当年太宗以秦王出任过尚书令,后来为了避他老人家的讳,使得这三省首长之一尚书令消失在三省六部九寺五监的大唐官职序列中,历代沿袭下来虽然已经没有这么严格,但为了推举出一个恰如其分符合仪制和礼统的人选,就足够让那些大人们抓狂了……
本来还有另一位已经成年,并且身份和经历都刚好合适的皇子——建宁王,但这位却因为刚刚牵连河西北路军的战败被罚禁,除了他和太子,小丫头的其他兄长,都还介于正太、准正太的层次,距离成年之间还有相当的距离,不可能派出来监军一路。
于是这个外派监军就暂时被空悬下来了,少了一个指手画脚的外行的擎制,我独断专行的空间又大了许多。
所谓车粼粼,马潇潇,行人弓箭具在腰。
蜀地正是春结融冰的时节,北方还是寒冬不去,特别是山道上冰凌挂雪,湿滑艰阻,险情不断,饶是准备充足,还是避免不了一些的损失。
蜀境北出有多条道路,分别为汉中至凉州天水的祁山道,汉中至扶风的陈仓古道,汉中至眉县的斜谷道,汉中直抵长安的子午道。
为了行军保密起见,自成都出发,过广汉、德阳、梓潼,进入群山后,走米仓道,越大校山,经广元至
再向东走出骆谷的傥骆道,沿途那些白马关、剑门关、摩天岭,七盘关等要冲,无一例外在大军通过后闭关三日,遇到商旅行人也先行羁押,移交沿路官府有司,以延迟消息的传播。
官道上,一支漫长的队伍正蜿蜒前行,游骑游转奔走,轮班警戒,不时有快马哨探风驰电掣的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