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水润珠华点绛心。
当第一缕晨光从窗外蔓进来时,室内被染了一层淡淡的薄雾,岸上的白花似乎更干了,风一吹成瓣成瓣的往下掉,浓浓的药香淡淡环绕,像是经年累月份遗留下来的。
烛火微醺,突然由远及近的一阵灯花极微弱的声响,那烛火彻底熄灭了,仅留下一抹青烟和蜡烛燃烧过后的熏香。室内仍是暗极,室外天蒙蒙亮起,若隐若现的光现从窗子里漫进来,给室内添了一层淡淡的湿意,借着朦胧的晨光,可以清晰可见室内放了两张相同的软榻,软榻上模糊睡了两个人,同样素白的衣如同犒服,带着偏浓的药香。
又不知过了多久,天色逐渐亮了起来,晨光漫进屋子里,可以清晰可见室内所有的光景,岸上的白花似乎一夕之间凋谢了,大瓣大瓣的花朵被风吹干无助且无奈的落在几岸上,像是冰川上绽放的白梅,漂亮而又美好,清晰且又妖娆。
再往里看去,软榻上一左一右躺着的正是换过血的赫连尔曼和耶律瑶歌,光线打在两人身上,两人像是睡着了,只是那偏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庞显示着两人正陷入深深的昏迷,不知过了多久,赫连尔曼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下意识的看了看四周,脑海里一片模糊,似乎沉睡了许久,只觉得这一觉睡了很久很久,像是一直站在悬崖边,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有可能飘落于悬崖中,那种感觉似乎在自己重伤的一次曾出现过。
而这一次,自己是怎么了呢?脑海里一片空白,仿佛那些记忆一一死去,他睁着大眼看着帐顶的白莲花,仔细想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浮现出昏睡前的事情,所谓的以命换命不过是用他的命去换耶律瑶歌的命,自己还能醒来,证明换血非常成功,师父果然医术超群,这样困难的动作都能做得从容不迫,只是换血过后,他时日也所剩无几了吧!倘若到时他死了,她该怎么办呢?
脑海中浮现出红衣少女稚气撒娇无赖的模样,唇边扯起一抹短暂而又迅速的笑意,还未完全绽放便已轻轻落败,像地狱里的红花石蒜,终归是自己有涛天的能力,也阻挡不了生与死的距离,他想护她周全,只有这么一个愿望而已。
这样想着,唇边的笑纹加深,却扯动身上的伤口,犹如千万把钝刀在身上一一凌迟,他咬牙,却不叫痛,也许是习惯如此,多年来受再重的伤他从不皱一下眉头,视线挑起,由近及远,看到了白衣男子坐在一方椅子上,一手拿着一本书,看起来上了些岁月,另一手撑着下颌,眉眼染了一层淡淡的倦意,双眸微闭,似乎是睡着了,这样的光景却无损于他的斯文俊逸,他的师父向来都是支淡风清的一人,此时此刻竟然憔悴成这个模样,心中一时涌起无法言吸的疼痛,而自己还活着?目光多了一抹涩然,不知为这样的结果是开心还是忧心。他张了张嘴巴,声音不像是自己的:“师父?”
司空睁开了眼睛,啪的一声放下手中的书,快步来到他面前,关切道:“尔曼,你醒了?”
赫连尔曼点了点头,却觉得头一阵发蒙,像是被雷打了一般,伸手去抚额却觉得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他迟疑的看了一眼师父,问出心中所想:“师父,歌儿呢?”
司空神医叹了一口气,语气有些无奈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她,你刚醒来,身子虚弱,师父给你炖了药,我去给你端进来。”
“师父,她到底怎么样了?”赫连尔曼一边咳嗽一边问道,豪无血色的俊颜上现出一抹焦灼,醒来第一眼,他第一个念头便想知道她好不好,倘若她好,便一切安好。
司空顿下步子,极慢地回转过身子,声音有些暗哑:“她没事。”醺染火留。
赫连尔曼情不自禁的舒了一口气,她没事就好,薄唇上扯起一抹清丽的淡笑,那笑美得恍若让天下万物尽失颜色,声音轻轻的喃喃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司空的眼眶有些微红,这样冷情的尔曼说出这样的话不知为什么让他心底隐隐发酸,高大的身形微僵,看着床榻上身子仍是虚弱的尔曼,这个孩子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半分怨言,从来也没有所谓的真心朋友,皇上一直在暗中监视于他,倘若有分豪异动必将受到更重的责罚,也许死对尔曼来说是一种解脱,但是这样死去岂不是太不划算了?
赫连尔曼眼眸中现出一些温柔,像是一注久违的柔光,他爱怜着看着不远处的那个女孩子,神色温柔的仿若宠溺一个无法无天的孩子,似乎对司空的离去也毫无半点知觉一般,如黑曜石闪亮的双眸,此时朦胧着一层淡淡的水气,良久,他想伸出手去碰触她,可是两人的距离虽远不远,却也说近不近,无论他的手举的再高,伸得再远,却终究无力的垂下。
他和她的距离,从今以后不再是身份与地位,而是生与死。
而她,再也不能守候她了,甚至她的一颦一笑对他来说都是无法看到的了,他曾经呆在她身边偷偷摸摸的看着她笑,她闹,她哭,她玩,以为不过是一场奢望,却不知生与死的距离更是一种执念,倘若他死了,她又该怎么办呢?
多想不顾一切留在她身边,陪着她度过每日每夜,可这对他来说都是一种奢望。
极慢的从软榻上起身,还未动分豪只觉得身子仿佛被撕裂了一般,疼,无休无止的疼,他疼得直冒冷汗,大滴大滴的汗珠顺着他额前滑落,可是他浑然不在乎,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