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云听了她这番撺掇之言,并没有在意黛玉的事情,只是迟疑道:“宝姐姐觉得可行?”
宝钗坚定点头,温声道:“好妹妹,我是很愿意跟你一起伺候宝玉的,你虽是退了亲,但品格摆在这里,你家里的叔叔婶婶必定时刻思量你的婚事。你既主意已定,不如快去老太太跟前央求一番,不然,只怕迟则生变。”
湘云听她言语温柔,全是为自己着想,不由万分感激,几乎落下泪来,低头道:“宝姐姐如此待我,我也没法子报答,只能在此应允姐姐,以后一定唯姐姐之命是从。”
宝钗神色越发和缓,耐心与她继续闲谈,言语中都是在蛊惑湘云立刻去求贾母。
湘云早就起了心思,如今听宝钗这般劝,自是越发心动,连连点头应是,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来,要去贾母的上房央求。
宝钗起身相送,看着她渐行渐远,唇际的笑容一点一点冷淡下来,几乎如冰块一般让人望而生畏。
宝钗心中早已经怒火冲天,在宝钗心中,一向是利益最重,至于其他的,却是一点都不在乎的。
当初她与湘云亲近,并不是因为她与湘云相契,而是觉得湘云到底是贾母娘家的侄女,倘若自己与她交好,必定能讨得贾母的欢心,搏个温和大方的好名声。
到如今才知道,原来,湘云心底,竟也对宝玉动了情,而且还将心思掩藏得极深,以宝钗的聪慧和心计,竟也没看出来。
不过,虽然迟了些,也是无所谓的。这些小事,凭自己的能力,只要花一番小心思,自然能够化险为夷。
湘云的心思,她是无法勉强的,但是,却能够凭自己的手段,阻止湘云的臆想。
宝钗深知,贾母一向只喜欢规规矩矩的女子,丝毫不喜欢闺阁中的女孩与人谈情说爱,觉得那是伤风败俗的事情。
她故意蛊惑湘云去求贾母,结局却是早就料到了,不外乎贾母大怒,将湘云遣送回史家罢了。
宝钗想到这里,唇角的神色越发森冷,虽然贾府家计艰难,但自己如今已经入了此局,退无可退了。
来日方长,宝玉总会有成就的,就算一时考不中功名,也还有一个侯位在。以贾母疼爱宝玉之心,这位置,将来多半是宝玉承袭的。
眼见得高贵地位在望,这宝二奶奶的位子,自己自是要坐得稳稳的,绝不容一丝疏忽。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这个道理宝钗是时刻牢记的,因此,就算湘云说得再楚楚可怜,许下的话再动听,宝钗也绝不会改变初衷,不会给湘云可乘之机。
反正,糕点湘云已经送了,没有可以利用之处,趁这个机会将她撵了,是再好不过的。
她心中的思量,湘云自是不知的,反而还怀着满腹的感激,带着翠缕,笑吟吟走到贾母的住处。
可巧贾母刚刚午休了起来,身边除了一个鸳鸯外,再没有伺候之人,倒是极好的机会。
湘云忙上前行礼,婉声道:“老太太精神看起来好了很多呢。”
贾母因黛玉之事,心中一直恹恹的,但她素日里是极喜欢湘云的娇憨,见她特意来行礼,自然要给几分面子,便笑道:“休息了半日,倒好些了,反正这会儿没什么人,我们聊天解闷儿吧。”
湘云听了正合心意,忙道:“既如此,不如让翠缕和鸳鸯姐姐都退出去,我亲自伺候老祖宗,如何?”
贾母闻言无可无不可,含笑点头应了,翠缕、鸳鸯便应声退了出去。
湘云便亲自倒了一盏茶,送到贾母跟前,想说心中所请,却又有些碍口,低下头呐呐无言。
贾母将她的神色看在眼里,不由失笑道:“哎呦,你这丫头竟也有扭捏的时候,真是难得一见。你特意将丫头都打发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你只管说出来,不必跟我客气。”
湘云见她一脸亲切,心中先安了一半,又想起宝钗说的那些话,便将心一横,婉声道:“老太太多我疼爱有加,我的心事,也不必瞒着。我自退亲以来,时常忧心自己的前程,如今见宝玉和宝姐姐恩爱,心中越发伤感。”
一面说,一面笑着往贾母怀里蹭了蹭,撒娇道:“老祖宗向来疼我,如今我想求老太太一个恩典,将我长长久久留在贾家,可好?”
贾母不解其意,皱眉道:“你到底是姓史的,怎么能在贾家长住?”
湘云越发不好意思,呐呐道:“只要老祖宗肯帮我,将我许给宝玉当二房,自然一切都妥当了。”
这一番话只将贾母气得目瞪口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皱眉道:“你这番话,是别人蛊惑的,还是你自己的心里话?”
湘云低着头,并不知道她在生气,低下眉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自然是我自己的心里话,我与宝玉青梅竹马,彼此性情都是清楚的,老祖宗若是真心疼我,就应了我这提议,一来我能常在老太太、宝玉身边伺候,二来我也终生有靠,我……”
贾母不待她说完,已经一拍案,皱眉呵斥道:“荒谬!你对宝玉生了情意,这已是逾越了,这且罢了,你竟不知羞耻,跑到我跟前说出这些话来。你是史家嫡出的大小姐,就算父母没了,也有叔叔婶娘在,岂能给人做二房?我若真应了你,史家的脸面可就要被你败光了!”
湘云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