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浩云攥紧了拳头,眸光直直看向金銮殿顶上的琉璃瓦。清晨的日头带来一丝温暖,但他却感到浑身发寒。
燕霄在宫里的出现本就奇怪,加上他言辞间的刻意闪烁,只令整件事变的疑窦丛生。
而他用毒箭将矛头引向恰冉宫,是不是错了?
这次出游的三个月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
昨晚,那个形似皇帝的人抱着的女子怎么跟鹂儿那般相像?
在他一再的追问下,燕霄还是咬定鹂儿未出常青山,可他怎的觉得像被卷进了一个阴谋里?
他是不是该找人去常青山探一下?
这一连串的疑问让易浩云有些头疼,揉压了两下太阳穴,他侧过头看向等待上朝的父王易谦德,而后者正闲雅的阖眸养神。
易浩云又憾然的思忖,若是父王坐上那个位置,鹂儿和麟儿的身份就能得到平反。只是麟儿的身体,他该如何告诉鹂儿实情?
易浩云正惆怅的思酌,那边金銮殿的殿门已经吱呀的缓缓打开。
庄严的早朝鼓钟响了三下,司礼太监一撩拂尘用扬长的尖细嗓音语起了点卯长篇和今日休朝的口谕。
百官对玄祁帝即位来第一次休朝给惊撼了,三三两两的议论了起来,各种猜测竞相出现……
易谦德依然淡漠的阖着眸不言其他,左丞相与易浩云对视一眼便各自向百官告辞回府。
……
……
椒房殿的雕花床上,易元翼倚靠床帐扶额头疼。他几乎整夜未睡,后半夜他回到恰冉宫假势乘坐御辇回椒房殿后,被黄粒粒给咬醒了!
原因呢,有点哭笑不得:黄粒粒后半夜饿醒了!她是寻着记忆里被喂哺的方法自动找食物的——直接咬上了易元翼的嘴!
于是隔日,介于某种不雅形象的回避,早朝被免了!
……
……
黄粒粒醒后,易元翼已经相对淡然的抱着她解决了‘撒水’和粑粑的问题。接下来,两人开始洗漱,净手之后又准备进膳。
易元翼开始教黄粒粒自己拿筷子夹菜。
学会了夹菜后,黄粒粒很爽快的把菜戳进了易元翼的嘴里。后者冷汗直冒,又开始耐心的教‘吃’。
学会了吃后,黄粒粒又扔了筷子,举一反三的自学成才——手抓饭!
两人历时一个时辰才终于疲惫的用完了膳。易元翼领着黄粒粒净了手,慢慢的走出了椒房殿。
唤了小六子在院子里搬来案几,他准备在院子里批奏折,顺便照看他的鹂儿。
春季的日头并不会太耀,小风吹的很舒爽人心,时而还有蝴蝶翩飞炫轻盈,还有粉艳桃花飘落,漾起一阵花香。总得来说,椒房殿后院的景致还算上佳。
易元翼见黄粒粒适应了环境,晃晃悠悠走到一边玩了,便静心批阅起奏折。
黄粒粒目前蹲在一个小土坑上,聚精会神的盯着一个蚂蚁窝旁的,老鼠尸体……
一群蚂蚁搬着自己的食物往窝里运,有秩有序,分工明确。而黄粒粒很无良的捡了一根小树枝,戳进了蚂蚁洞。
因为,蚂蚁阻碍了那老鼠尸体里翻转的蛆虫的行动范围!
黄粒粒不懂她为什么从心里对老鼠尸体生厌?但她想看那小虫子是如何把这具尸体分解吃掉的过程,就必须静静等待。
一只蛆虫迷失了方向,蠕动到黄粒粒脚前,黄粒粒面无表情的从新捡起一树枝,下意识里用末端狠狠的碾压了小虫。小虫躯体的两端猛然鼓起,最后破出了粘液,扭动加快了两下就停止了动弹。
黄粒粒迷惑的想,为什么不动了?
为了了解更多的信息,她又戳了几只叠加在老鼠尸体上的蛆虫,比之刚才更加用力,但这些蛆虫没有鼓破身体就提前停止了扭动。随后更多的蛆虫无视死去的同类继续拥促蠕动而上,疯狂的扭动躯体啃噬着尸体的营养,就如一群弱肉残食者……
黄粒粒冷淡的看着这一切,简单的视觉意识被神经元高速传导到脑,形成了她对优劣态的第一个强烈判定。
当她看懂了这具老鼠尸体的存在意义后,便失去了兴趣,转而被团团转的蚂蚁吸引了。
洞口被堵住时,这群蚂蚁便如没了指引一般,但它们仍然没有丢掉食物。随后里面有一只个头较为大的蚂蚁抖动了它的触角传递消息,带领着这群蚂蚁寻到了另一个入口。
黄粒粒顿时懂了,若是更改了它们的目的地,它们会混乱,然后若是头领在,依然可以有秩序的回到巢穴。
黄粒粒瞅瞅周围,发现没了合适粗细的木棍,便径直走到了易元翼的案几,从皇帝手里抽出了毛笔。
毛笔戳在了另一个洞口,随后将那只大的蚂蚁头领碾压分尸。为避免后患,又间接的压死了十多只抖动触角传信的蚂蚁。如此之后,蚂蚁四处乱转,形同散沙,再没了凝聚力。
黄粒粒咧开了嘴,呵呵笑了起来:“翼!”
跟着来看的易元翼惊撼了。
眼前纯净的笑靥,谋略出了如此精确的扰乱重点和擒贼先擒王的决策,并在第一时间中断了信息通道!
这些,这些,都是如今的鹂儿所为!
他一直都知道,他的鹂儿是将门之后。可鹂儿如今还只是个孩子的心智,竟然是天生的将才……
不,他不需要鹂儿做这些,他要她从此无忧无虑的生活就好,一直保留她的纯净就好……
亏欠鹂儿的这五年天真无邪和家族的亲情温暖,他愿用这一生来偿还。
黑暗阴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