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紫罗知道,很显然,南宫垣胤没有否认,分明就是默认了他知道,早该化作尘土的元薇姨妈一家如今皆安然无恙的活着!
“多谢父亲夸奖,得父亲赞扬,是小婿的荣幸!”袁锦熙跟着语气平和的应道,转而望向南宫紫罗:“若是父亲觉得小婿堪能入目,那也是娘子独具慧眼!”很直白的谄媚,袁锦熙又哪里看不出南宫垣胤对南宫紫罗的宠溺。
而且,看父女两人这势头,估计已经离冰释前嫌不远。所以他当然是投其所好的夸自己娘子上天,越得岳丈大人欢心,抱得美人归就阻力越小!
南宫垣胤听了袁锦熙的话,只是轻哼了一声,瞥着南宫紫罗。
南宫紫罗见这一老一少如此,便是一鄂。
咬了咬牙,踌躇了好一会儿,南宫紫罗眸光犹疑的看了看眼前头发花白的老父,似乎是这才发现,眼前的人原来已经这么老了!他中年有了她这个女儿,如今二十年过去。寻常富贵人家这般年纪的父亲,应该没有他这般苍老吧!如果不是为国为民,劳心劳力,他也不会老成这样吧!
“叫我一声便就这么……”困难吗?
“爹……”南宫垣胤但看南宫紫罗犹豫的样子,便是心中沉重复杂的情绪涌动,却在这时被她的一个“爹”字打断,顿时愕然的睁大了眼睛看着南宫紫罗。
“你——”南宫垣胤的声音几近颤抖,突然视物的视线变得模糊起来。
“爹!”南宫紫罗又坚定而轻柔的唤了一声,然后走到南宫垣胤的身边,在他的膝盖旁跪下,趴到了他的膝盖上。“对不起……”
南宫垣胤看着趴在膝盖上的女儿,清楚的感觉到有灼热的液体穿过膝盖的衣料烫到了他,那是女儿的眼泪!他最爱的女人为他生的女儿啊……
已经布满皱褶的手颤抖的举起,最终落在女儿柔软的发顶,宠爱的揉了揉:“我的孩子……”
“是女儿太不懂事了!其实现在想来,就是当年您判了外公一家斩刑,那也并非您的意愿。身在皇室,那样的位置,您是身不由己!”南宫紫罗哽咽的开口,也在话出口的瞬间心中豁然开朗起来。
并不是因为元薇姨妈他们安然无恙,所以她可以轻松的说这些话。
而是明白,自己恨了自己的父亲这么多年后才知道,自己恨的原因是什么。原来,她一直以为父皇不爱自己这个女儿。但现在想来,他的众多子女当中,又有哪一个不是对他有敬又怕。唯独她,任性妄为。做女儿的时候,没有为人子女的恭顺孝敬。身为臣子的时候,更没有臣子对帝王的尊崇。
而他却一再的宽容放纵自己,给自己的都是最好的……虽然在玄门学艺的几年日子清苦,他却每个月都不会忘记让人稍来她曾经喜爱的东西……如果不是爱她这个女儿,他怎会如此任她大胆任性的将东西弃如敝帚还一如既往?
提及南宫紫罗,内庭的人虽然不太了解这个被帝王“遗弃的”七公主具体情况如何,只以为她是被帝王默默废弃的公主!
但是天下人却一直都知道,她是东楚最最贵的公主!
东楚帝为君四十余年,子嗣不薄,可是唯一有封号的却自有她,其他的女儿到如今都是按出生顺序称呼!
在她一出生的时候,她的这位老父亲就昭告天下,他最期待的女儿出生,宣称:幸得此女,连城不换。所以,她也是沧澜大陆有最尊贵封号的公主——连城公主!
南宫垣胤听得此话,便是一愣,只因为,他原本以为南宫紫罗会说错过了他……或者说,就是她没有错过他,元征一家是自家逃出来的,但是也感谢他既往不咎,放任他们那么多年,也等于是变相的放过了他们。
原本模糊的视线因得女儿突然开窍的话,再也看不清女儿抽泣颤抖的发顶。
“我的女儿长大了!”南宫垣胤所有的激动开怀,便化作这一句守得云开的感慨。
心中却是默默的对着那个已经逝去多年,如今不知投生去了哪方的女子道:阿樱,你看见了吗?
“女儿以前不懂事,让父皇操心了!”南宫紫罗这时在南宫垣胤的怀里抬起头来,泪水连连的看了一眼南宫垣胤,便又将眸光移向袁锦熙的方向,喃喃开口:
“其实每个人生来都会有自己必须担负的责任,本来我们身为皇族中人,便对天下每一个人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而父皇生我养我,这些年对女儿的放任偏爱,便是已经对不起其他兄弟姐妹!我还有什么资格怪父皇呢?说起来,我这个做女儿的却是不忠不孝,没有一天尽过做女儿的责任。人说爱不是嘴上说说,我想有心的人皆明白,人生在世,不论亲人爱人,相处之道必然是互相关爱,女儿从小到大却是没有做过一件关爱父亲的事情……这些年让父皇操心了!”
南宫垣胤听得南宫紫罗这番话却是心中情绪澎湃翻滚,女儿这是真的长大了。而见女儿的眸光落在对面的袁锦熙身上,而袁锦熙这时也是肆无忌惮的温柔的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儿,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傻孩子,你能明白这点,父皇便放心了……还说什么对不起呢?天下没有比儿女健康成长,幸福安康更让父母开怀的了!”
南宫紫罗闻言,便是心中酸涩,鼻头更酸,溢出的眼泪便更是汹涌而出。
南宫垣胤见女儿这样子,心中心疼不已,上一次是什么时候?
是那场雨夜,她跪在殿门外求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