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207年七月，刘邦离开韩地获取南阳郡，封南阳郡守吕齮为殷侯。与此同时，秦将章邯于殷墟之地投降项羽，巨鹿之战以楚军以少胜多为最终战果，俘虏秦军二十万。
巨鹿失陷的消息很快传入咸阳，宦官赵高诛杀秦二世，立子婴为秦王。刘邦大军借机攻破入秦要道武关和峣关，距离咸阳仅有一步之遥。回想起将近一年前，为向项羽表明心迹以区区几千人抱着必败之心意图进攻防卫强劲的都城，死伤大半流血漂橹。如今，这浩浩荡荡近八万人编制的正规军再次兵临城下，为将者为士者皆感慨万千。
凌展正随张良一起在帐中与刘邦等人商议下一步策略，忽然有军士来报有人指明要见张军师，说有要事相告。张良此去半晌，凌展心中大致有数。
风尘仆仆的来者正是项伯，当初下邳一别两人已有一年未见。
“子房，我这次来可是隐秘之行，就长话短说了哦。”项伯也不多寒暄，但看向凌展的眼神略有犹豫。显然他并不理解张良为什么带凌展一起进来。
“他不是外人，项伯兄但讲无妨。”
“子房，非我多疑，只是此事体大…”项伯压低声音：“我只能对你一人讲。”
“子房兄，我还是先回避好了。”凌展心里暗笑，无非就是劝张良逃跑罢了，又不是什么秘密。在我堂堂史学在读博士面前装神弄鬼的…。
凌展出了军帐，一个人往韩信那边去。
“韩大哥，你在做什么？”凌展见韩信正伏案整理堆如山的卷宗，比自己小学时候的寒假作业都多，生生把个八尺壮汉埋得就剩一个头冠。
“萧大人每到一个城都会搜集那里有关国家户籍、地形、法令等图书档案一一进行清查。分门别类，登记造册，统统收藏起来，留待日后查用。我这是在帮他们处理一些边角之类。”韩信拨出一个缝隙，“凌兄弟，你跟张军师出去才一会怎么就回来了？”
“昨天咸阳传来消息，秦王子婴设计诛杀了奸臣赵高，已备好玉玺投降之意溢于言表。”凌展自顾自坐下来继续说道：“不出三日沛公必出咸阳。”
“那不是正好么？”韩信头也不抬，“怀王有旨先入关者称王…”
“唉你就别说风凉话了，你知道项羽不会放过任何有二心的诸侯。咸阳这个烫手山芋谁人敢接，但此时若得咸阳而不入，只怕又要被冠上一个消极为战的罪名。”
“入咸阳出返灞上，”韩信道：“金银珠宝美女玩物一一清点封锁，分文不取毫厘不动。只等项羽入函谷关来双手奉上。沛公若能这样做，或可保全性命与名声。以汉军现在的实力若要与刚刚收编秦军二十万的楚军硬抗，实在是以卵击石。”
“那——”
“第二次。”韩信打断凌展的话。
“什…什么第二次。”凌展被他弄得莫名其妙。
“我答应过帮他…这是第二次。”
“那我替沛公心领了…”凌展跳起来去看韩信手里的卷宗，却见他如同被扯了后腿的猫一般立刻用手挡住。那样子就像是课堂上被老师抓到看生一样惊恐委屈。
“什么东西啊？”凌展劈手就夺过来，只见一片精巧的竹简上刻着：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这…这不是诗经上的东西么？诗经是汉代才编绘成本的，但收录的是西周以来的诗句。这赤裸裸的爱情句子是给谁的啊？不会是——
“还给我！”韩信的力气岂是凌展能抗衡的，被他一把夺下并撞了个跟头。桌上的竹简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不会是给戚妍的吧。”凌展心中一寒：话说你跟张良还真是两个活宝啊，一个跟人家旧爱是初恋，一个隔着墙yy人家的新欢。刘邦是招你们还是惹你们了，巴不得把他整个人都涂成绿的啊！
“你别乱说话。”韩信一紧张跳起来捂住他的嘴。
“要浪轮被吃，竹灰机木围。”（要让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我不过是自在情殇而已，跟别人不相关。”韩信放开凌展，径自去捡地上的竹简。“我也不想给她带来任何困扰……大不了到最后，我自行离开便罢。”
“戚妍过两个月就要临产了…。”凌展心想：这也决定了她日后注定要踏实得留在刘邦的身边，想到她惨烈的下场，凌展打了一个机灵。“还是那个问题，韩大哥…你就没想过带她离开么？”
“那也要等我功成名就闯出名堂的那一天…”韩信长叹一声。
“好的，我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到那一天希望你不要真的舍不得赢来的荣誉和地位繁华…”凌展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很不是滋味。
“你为什么总摆出一副看穿未来的样子呢。就不想想自己该何去何从？”韩信抱着一摞竹简往案子上放，漏下来的一卷正好摊开来呈现在凌展的眼前。那正是关于前楚怀王熊槐的卷宗，凌展二话不说立刻捧起来研读。据秦史记载怀王熊槐的子嗣确有一孙流亡在外，大概在楚地一带。其家臣均已伏法独遗漏一名亲将，名为范晏。
之前凌展对秦晓遇的消息来源还有疑虑，如今歪打正着给他看到这样的史实却是深刻对之前的线索加以认证。
他趁韩信转过去堆案的瞬间，将这把卷宗悄悄藏进了衣袖。也许这个信息是可以将怀王熊心与范增的密谋一网打尽的关键。
“那我先回去了…张军师差不多也该回来了。”凌展站起身道。
“你回去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