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都给朕滚!”大唐天子李隆基从御案上抓起一叠奏章,奋力掷去。
径自撑起身子,大口喘着粗气,李隆基只觉一股无名邪火在心中燃烧,烧的他狂躁不已。自打平韦后,诛太平而即帝位,自己已经做了四十多年的太平天子。自己平弊政,整吏治,广为纳谏。任姚崇,宋璟等良臣为相,君臣同心终于开创了比肩贞观的开元盛世,有谁的功绩可以和自己媲美!望着御案前的密奏,李隆基苦笑着摇了摇头。是啊,四十年了,长到某些人已经等不及了。先是瑛了,再是亨儿,便是瑁儿也是恨着自己的。太子走马灯似的换着,却换不来一丝父子亲情。众人皆道他李隆基心狠手辣,弑姑杀儿,可谁知他心中多想贻儿弄孙,尽享天伦之乐。自己一次次的敲打,jing告于他,他竟然还不开窍的往死路里钻。自作孽,不可活,亨儿你莫要怪父皇心狠!
径自敲打着御案,李隆基很快便平复了愤怒的心境。抬首瞥了一眼下首的宦官,清了清嗓子,李隆基又变成了那个威严无比的天可汗。
“这次你做的很好,回去继续给我盯紧你的主子。他有任何异动都立刻给朕来报,朕不会亏待于你的。”
“奴才谢陛下恩典。”那内侍满施一礼,尖声道。
不耐的挥了挥手,李隆基疲惫的闭上了双眼。这些年来自己越发的疲乏,与玉环欢好之后,第二ri便高睡不起。即便服用方士进献的丹药,也只能满足一时之需,事后便会愈发疲惫。自己真的老了吗?不,自己仍是那个威加海内,万国来朝的天可汗,自己从不会老!
“陛下,可还在为东宫之事烦忧?”一略显苍老的声音在殿中响起,将李隆基从冥想之中拉了回来。
“是元一(注1)啊,来,到朕的身边来。”李隆基冲那内侍挥了挥手,嘴角难得的泛起一丝微笑。
那内侍正是权冠内廷,恩宠无加的骠骑大将军高力士,他轻身而起,只几步便来到了李隆基的身侧。
看着高力士鬓角的白发,李隆基长叹一声:“元一,你我都老了。想当年平定太平叛乱时,朕翻身跃马,指点江山是何等的肆意洒脱。你那时还不知从哪儿搞到一副铠甲,护在朕身侧。你个老东西,朕要真到了靠你保护的时刻,怕也是时ri不多了。”
“陛下,您身体如此硬朗,怎么会老呢。倒是老奴,身子骨愈发酸痛了。”
轻挥了挥手,李隆基眼眸一黯,将一封密奏递给下首的高力士,叹道:“可即便这一时片刻,他都等不及了。你说,朕该怎么办。”
高力士双手接过密奏,草草翻过,却也是愁眉紧锁。
“陛下,当真以为此事是殿下所为?”
李隆基微皱了皱眉,不悦道:“元一这是何意,难不成朕还能冤枉了他?”
高力士叹了一声道:“老奴并非此意,只是此事有颇多蹊跷,还望陛下谨慎处理。”
李隆基心头一沉,挥了挥手道:“有什么问题就说出来,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吞吞吐吐了。”
“此番乐游原凶案,表明上看起来似是青客盟所为,现场也确有其留下的四行谶语。只是,那些京兆尹抓捕的疑犯,皆被大火烧死,死因已无从检查,不排除是有人yu盖弥彰。”微顿了顿,见李隆基并未不耐,高力士接道:“况且陛下早知青客盟乃太子殿下私下培育的组织,以殿下之资岂会授人以柄,唯恐天下不知。再者,京兆府的衙役在死者身上发现了大量的青磷,此物是西域专供皇室之物。宫中除了陛下,也只有太子殿下拥有此物。殿下怎会傻到舍身为鹿,给外人指摘的机会呢?”
李隆基微眯着双眼,沉声道:“你是说,有人在刻意构陷亨儿?”
“老奴不知,只是殿下是老奴看着长大的。殿下宅心仁厚,万万不会对陛下起二心的。”
“哼。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怎知他心中是怎么想的。”兀自摇了摇头,李隆基朗声道:“算了,不提这些烦心事了。你替我多看着点他,我累了,退下。”
“老奴领旨,还望陛下保重龙体,为社稷寿!”见李隆基再听不进劝言,高力士也不好过多劝阻,心中默叹一声,躬身退出了勤政务本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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务本坊国子监内,正值晌午时分,众学子一时议论纷纷,群情激昂。
萧文若端起酒杯,愤声道:“这青客盟忒的嚣张,竟于京畿要地公然行凶!”
梁子恪轻抿一口醇酒道:“若是朝中无甚背景,它一个江湖盟会能翻起什么大浪。我看啊,是有大人物在后面给它撑腰,在向政敌示威呢。”
杜安闪了半个身子过来,拱了拱手赔笑道:“两位大哥能不能,听起来还挺有趣的。”
梁子恪轻哼一声道:“这有何难,且说那ri青客盟向会众广发信帖,要求众青客于四月十五月圆之夜于乐游原青龙寺外的小竹林聚集,开设堂会。”灌下一杯琼浆,梁子恪接道:“话说,待得明月高悬,青客齐聚之时,鬼面堂主一声断喝,从竹林里闪身而出数十名弓弩手,一声令下,万箭齐发。那ri被京兆府抓捕的青客霎时都被she成了刺猬!”
“嘶。”杜安深吸了一口凉气,和声道:“那什么劳什子的青客盟怎么会有军弩,那厮还真是心狠手辣!”
鄙夷的瞥了对方一眼,梁子恪傲声道:“这你就不知道了,这军弩虽然民间严禁,但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