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实在是不幸,”朱翊钧听完了张凡的叙述,长吁短叹一番,却是只能说出“不幸”这么两个字來,这并不怪他什么,实际上,说到这种事情,谁也沒什么好说的了,一來这是别人家中的事情,自己就算是作为皇帝,似乎也沒什么好办法,自己权力无限,却也沒办法一句话就包治百病。
二來,会出现这种情况,朱翊钧心中也的确是沒有预料到,或者说是即便他想到了,却也未必会这么去考虑。
“那么后來呢,”朱翊钧一番唏嘘之后,继续问道,“后來的事情如何了,应该还有吧,”
“是的,”张凡点了点头,说到,“弟弟逃出了家门,身上仅仅带了不多的一些钱财,却又是想要远离自己的家,便一路往西北而去,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一直走到陕西,庆阳府,安化县,总算是停了下來,落脚于那里,”
“老师……”听到这里,朱翊钧的身子一震,口中想说,却又不敢大声说出來,眼神看着张凡有些担心。
而这一次,张凡并沒有停下來,甚至沒有多看朱翊钧一眼,继续说道:“由于他对自己所做的事情实在是无法原谅,虽然到了一个新地方,并沒有人知道他的过去,但是他自己却无法原谅自己。
“只不过,不管如何,他并不想要结束自己的性命,但是毕竟要生存,他只是一个书生,手无缚鸡之力,无法种田营生,本來,按照他的学识,开个学堂绝对沒有问題,但是他却不那么做,他觉得自己做出了那种事情,手中已经不配在拿着书本了,更加不配去教导其他人,以免误人子弟。
“无奈之下,他只有经商,虽然从小,他就不曾做过这些事情,但是毕竟出身商人世家,从小即便不碰,耳濡目染之下也是有所明白的,只不过,生意这种事情,却让他无法忘记自己的家,时时都在想着这件事情,”
而朱翊钧此时,看着张凡的眼神已经是完全变化了。
“之后,他便在西北住下,娶妻生子,也是有了后代,他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继承父亲的期望,读书考取功名,只不过他的儿子实在不是读书的料,但是他因为心中的心事,却是等不了多久了,沒多久,便去世了,只不过去世之前,他留下來一到家训,将家中的事情,告诉了自己的儿媳妇,并且说,以后如果家中无人能够出仕,就永世不得回扬州,并且,若是回去之后,家中当代的子孙沒有子嗣,便要生下男丁,送给他们。
“这件事情一直到他的孙子出生,他的儿媳妇一直记着公公的这些话,在丈夫死后,即便变卖了家产,过上贫苦的日子,却是一心要让儿子读书,将來考取功名,为的,就是为了偿还那个弟弟曾经做过的错事,那份罪孽,”
“……”朱翊钧看着张凡,此刻已经是什么话都说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