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若论起零散的倭寇劫掠,福建一地遭受的最重,倭寇并无大船,所乘的不过小艇而已,正因为此福建受灾最重,”谭纶听了隆庆的吩咐,立刻开口说道,“福建距离小琉球最近,很多倭寇大都來自琉球,在小琉球稍作停歇便來福建沿海一地劫掠,原因就是因为距离近,就连旁边的广东和浙江也是如此。
“而其他的地方,如江苏和山东一地,零散的倭寇少得很,有的多是众多倭寇乘坐大船上岸劫掠,虽然造成的损失颇大,可是剿灭起來也方便,反倒是像福建一地的这种零散倭寇不厌其烦,难以清剿,”
谭纶的话刚落下,隆庆还沒有來得及好好思考,张居正倒是先站了出來:“陛下,臣以为,此事应该派战舰出海为商船护航,”
高拱哪里容得张居正说话,立刻出來说道:“张大人这是何意,竟然也要因为此等小事弄得兴师动众,”
“并非兴师动众,而是如今我朝百姓有难,加之倭寇又在海上直接袭击海船,防不胜防啊,”张居正并未针对高拱说些什么,只是阐述事实而已。
“百姓,”高拱似乎对这二字有些嗤之以鼻,“这都是那些逐利商贾自找的,士农工商,商人本就排在末尾,逐利而无信,如今这些人更是连性命也不要了,只顾要钱,除了事情还不是他们自找的吗,要是不去出海,又怎么会碰到这么孤立无援的情况,”
“高大人此言差矣,”张居正立刻反驳道,“不错,士农工商,商人却是排在末尾,然而高大人似乎忘了,这些人在刚出生之时,还沒有成为商人之前就已经是我大明的子民了,如今百姓有难,朝廷却不为其做主,这还谈何民之事,”
张居正一番话说的声音并不大,然而却是句句在理,再加上高拱本來就是因为一时意气,如今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了。
看到隆庆还有些不决的模样,张居正决定加把火:“何况这些商人每年上缴给朝廷的税银都是他们用自己的性命换來的,而户部每年报出來的税收,他们即使缴的再多,也不会有他们的名字在上面,如今他们有难,朝廷难道就如此冷眼旁观,不问其事吗,”
这番话算是抓住了隆庆的弱点,正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子,其实反过來也差不多,朱翊钧如此爱财,隆庆也不差,隆庆虽然喜好女色,但是也离不开奢华享受,而这一切,都是需要银子的,刚登基的时候,隆庆就发现大明朝的税收实在是太少了,再加上各地豪强兼并土地严重,而且大明自开国以來就不曾收过商人的税,隆庆靠着自己的内库是无法太过奢侈的,而他有不好意思开口向国库要钱,只好想了个开关并且收税的法子,别说,开关之后的第一年,隆庆就为自己的这个决定欣喜了一阵,那么多的钱可算是够自己用的了。
想到了这点,隆庆不再犹豫:“朕意已决,准许福建的战船出海为归海的商船护航,”看到高拱还想说些什么,隆庆又加了一句:“此事就这么办,不必再议,”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看到隆庆离去,有些恼羞成怒的高拱狠狠地瞪了张居正一眼,转身就走,郭朴也是跟在他后面离开。
谭纶则是颇有好感地看了看张居正,只有李春芳望着张居正的眼神中有些意味深长,却始终都沒有说什么。
张居正则是无奈地看了看天空,心中想到:“凡儿,无论你到底要做什么,为师相信你,你也要好自为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