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妩抱着多多从卧室睡眼惺忪出来的时候,凌衍森正在厨房,望着平底锅中的煎蛋出神。
他的背影在晨光中显得一如既往的笔挺,很符合建筑美学般的修长,侧面被窗户里流进的光束分解,零零碎碎的敲击着清妩有些紊乱的心脏。
她走过去,鬼使神差的目光就不经意的触碰到了他卷起袖子露出的那半截小麦色的手臂,上面暧昧的红血丝折射出的形状她很熟悉。
是她的压印。
有些甚至因为激烈的冲撞而陷进了皮肉,好在血迹已经干涸。
那是他们昨夜撕裂欢愉的痕迹。
让她止不住地红了脸,咬着舌头想拍死自己。心中却偷偷地生出一股未知风险的甜蜜,清妩清楚,这种甜蜜是要受到良心的谴责的。
凌衍森听觉敏锐。
此刻已经回身,拧着眉头没什么表情的盯着她光着的脚,目光继而往上,落到多多展开的大大的笑脸上时,那深刻的眼窝微微眯了眯。
“多多早。”
“粑粑早。”
多多接应得如此顺畅,让清妩睁大了迷蒙的双眼。
仿佛知她所想,他淡淡的说,“这是我每个早晨都要和他开始的第一句对话,孩子总是这样,对第一句话很熟悉,记得最牢固。”
凌衍森笑笑,眉眼染上一层青黑,看来昨晚睡得并不十分好,清妩腹诽,在那么折腾了她一番之后,他能睡得好才怪吧。
可她并不知道,他彻夜未眠,只是闭着眼睛在惶恐不安的幽闭的时间里等待黎明第一束光线。
很简单的西式面点加荷包蛋。
清妩这回很自觉,在凌衍森做好早餐之前给多多冲泡好了奶粉,并细心的喂了一顿之后,这才到餐桌边吃早餐。
吃完了早餐,要收盘子的时候,凌衍森从衣帽间出来。
清妩回头,捏着盘子边沿的手很不自觉的抽搐了两下,纯黑衬衫黑领带黑色西服黑色皮鞋,他要把自己裹成霍比特人吗?人家霍比特人还知道用动物皮毛来打扮打扮自己,而他从远处看就像黑白电影里画面闪过是的瘦削而倾斜的黑色线条,一闪一闪的,存在感那么强烈,却又和他英俊精致的五官搭配的如此协调。
应该说,这个妖孽一般的男人,不是他在穿衣服,而是任何衣服在陪衬他。
清妩很不自知,不大不小的嘀咕了一句,“你今天是要去吊唁吗?一身黑啊!”
然后,清妩听见桌上的玻璃杯坠落在地,玻璃碎片四溅的清脆的响声,震得整个楼的墙壁都在抖动。
她惊悚的回头,凌衍森苍白着脸,已经蹲下身去捡地上的碎片,透着一股发疯般的沉郁的声音在桌子的四条腿之间来回穿梭进清妩的耳朵。
“对不起,没看路,撞到了东西,没吓到你吧。”
疑问句,却用的死气沉沉的陈述语气。
清妩再度凝眉,有种他大概真的是要赶着去给哪个人上坟而造成他情绪如此复杂的感觉。
怪怪的。
“没有,多多没哭,他也没被吓到,你放下吧,我来收拾就行。”清妩放下盘子,走过去要蹲下来。
凌衍森突然抬头,深潭一般的目光里似乎洒落着秋叶,看起来十分萧条而无神,他很急切的就拒绝了,几乎是命令清妩,“不用!你马上收拾一下自己,等会儿你要带多多去市里医院的智力测试中心,今天是他复查的日子,我没空,具体地址我待会儿会给你。”
“多多的身体不是一向都由麦冬负责吗?我记得吴嫂说过,你为了多多购买了许多医疗仪器,麦冬的家里和景山你的别墅里,都有的。”
凌衍森似乎很不耐烦,蹙起的眉头利刃一样,冰寒而渗人,“你问那么多干什么?我让你带他去就带他去!”
清妩看了他好一会儿,看见他有些白森森的手指慌乱而急促的在那些碎玻璃片上来回拾兜,他额角的碎发挡住了太阳穴,但她知道,那里肯定有凸出来的青筋。
他一生气就会青筋暴跳。
她真担心那些碎玻璃片会割伤这个阴晴不定的大少爷的手。虽然她知道他深谙家务,不同于一般的花瓶式的大少爷。
清妩起身,她如今得学聪明些,不能再和他对着干,免得他一抽抽又不让她见多多,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她依言,回房换了衣服,说是换衣服,其实也就是把昨天那身脏衣服穿在身上而已,这里没有女式的衣服,早晨起来,她是裹着凌衍森的睡袍出来的。
收拾好了多多的东西,便抱着多多出得客厅。
凌衍森在厨房,洗碗的水槽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一直在和那水槽作战斗。
清妩在门口换好了鞋,抱起多多,凌衍森不大不小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车我已经开到了门口的弯道上,你直接开出去就行了,这里离医院有些远,你路上小心。”
“复查要多久?”
多久?
凌衍森不知道。
他只知道,根本没有所谓的复查,他只不过是昨天临时给她安排了这样一个任务,好支开她和多多。
关门声没响起,凌衍森知道她在等他的回答,他犹豫着,其实只要随便编个时间扔给她就行了,可是为什么心那么痛,他死死咬牙,抑制住自己要转身的冲动,那几个字,几乎是从牙齿缝隙里挤出来的那样,粗噶而难听,带着厚重的鼻音和死亡的气息。
“……两个多小时吧。你快走啊,我说了,这里离医院很远的,你要磨蹭到医生们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