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冬竹继续讶然瞧他,继而嘿嘿笑着,值不值得呀……她真是荣幸,竟成了闻人少主值得怜香惜玉的女子,哈哈,这说明什么,说明她姜冬竹也是有几分魅力的,情不自禁自恋地摸摸脸颊,反应过来,顿时泄了气,就算有魅力也是百里霜的,跟她姜冬竹有什么关系,真是扫兴。
讪讪地将他的外袍披在身上,上等的锦织,可惜了,少主有严重洁癖,这衣袍被她披过后,只怕他必是要烧了吧。她可不是乱猜,而是有证据的。她记得当年叶大小姐震天价的叫冷,双目直勾勾地盯着他身上的外袍……后来,那件外袍还到他手里时,他直接将衣服随便丢给她,等叶大小姐走了后,他满脸厌恶地吩咐她将那件衣袍给烧了……烧了……
闻人澈睨着她,唇角微微勾起,却听到她喃喃地道:“这般好的织锦呢,唉,可惜了。”突然抬头道:“少主若是不要这锦袍了,不如让小女子拿了换钱如何?”
闻人澈:“……”那是他的衣服,为何不要?
“难道宁愿烧掉,也绝不让旁人占些便宜么?”她无意识地自语着,感叹着权贵人物的奢侈浪费,姜家虽也是富裕之家,却算得上勤俭。这衣服分明是要烧了的,哪怕换些钱打发街上的乞丐也好啊。
闻人澈听了她那无意识的自语,顿觉心下尚未落实的大石终于落地了。铁盟国知道他有洁癖的不少,但知道他的衣物别人穿过便要烧掉的,只有冬竹一人,因为迄今为止,他的外袍也只给过一个女子,所以也只烧过一件衣服而已。
大雨一直下着,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
两个时辰后,姜冬竹有些饥肠辘辘,可眼下大雨如倾,此处离百里府有三十多里的路程,冒雨回去委实不是一般人能下定决心做的。
闻人澈淡淡看她一眼,直起身来,身形一晃便没了踪影。
“少主——”姜冬竹急忙起身大叫。闻人澈,太没义气了吧,这才刚怜香惜玉了一下下,便原形毕露了!天要黑了呢,竟独留她这样一个内力被封的弱女子在这荒郊野外,有没有点侠义精神啊!
不过,算了,他本就仇视百里家的人,扔下她倒也在情理之中。若是与她孤男寡女再处下去,就要给他自己惹来麻烦了。她拢了拢身上的男袍坐下,暗暗算计着,若是冒着大雨往回走,走到半路会不会受寒晕倒,然后因此在雨水里丧了命。不由得轻叹,若是她从前的身体,她早提了轻功赶回去了,也不用在此唉声叹气了。
过了约摸一盏茶的功夫,听到一阵马蹄声和隐隐的车轮声由远及近,姜冬竹惊喜奔到亭子边处,探头张望着,果然是一辆马车,只不过却是从温凉城出来的,而非进城的,想搭个便宜车是不可能的。她叹了口气转身往亭里走,刚坐下,却发现那辆马车停在了送别亭外。
最惊奇的是,从车厢内跳出的那人正是去而复近的闻人少主,他身上的衣物是干的,丝毫不见适才淋雨而走的狼狈。是运功烘干的么?
“少主?!”姜冬竹狗腿地跳起,奔到他身边。“少主,你是从哪里找到的马车?”
闻人澈瞧了瞧她眼里亮光闪闪的光泽,淡声道:“……雇的。”
姜冬竹忙讨好地笑道:“闻人少主,闻人大爷,这马车可否先让与我?我只是一个小庶女,若是回去晚了会受罚的,请门主瞧在我会向冬竹转告你的话的份上,将马车先让给我吧,我保证到了后,连少主的车钱一同付了。”
闻人澈清冷的眸子闪过一丝笑意,“你替我付了车钱,车夫还会回来么?”
姜冬竹:“……”
亭车穿着蓑衣,带着斗笠的车夫淡定地答道:“少主,既使当车夫,属下也是很有职业操守的。”
姜冬竹无语挠着眉心,她想她可以去雨里淋淋脑子了,什么车夫,分明是无尘!“……原来少主也会戏耍于人。”
闻人澈唇角翘起,“无尘,送她回去百里家。”
姜冬竹闻言大喜,果然是一代宗主,这才是大侠的风范啊。忙即诚恳施礼道道:“多谢闻人少主。”
“嗯。”闻人澈漫不经心地说着:“车内有糕点,虽不够精致,却可充饥。”
姜冬竹顿觉汗颜,适才她肚子饿得直叫,原来被他听了去,这真是……丢脸死了!不过今日的闻人少主,当真是极懂体贴的,甚至有些贴心。
她双手将锦袍还给闻人澈,临走时,不禁惋惜地看一眼那件锦袍,真是可惜了,不过,人家都好心好意地派马车送她回府了,实在不好意思再跟他要那件锦袍……而且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她坚持不肯问他为何找了马车,如何找到无尘驾车。
从马车小窗上探出头来望向亭内,不禁惊悚到了,她竟然瞧见那个有严重洁癖的闻人少主不紧不慢地将她披过的外袍重新穿上!他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抬眸与她对视,然后露出那勾人心魂且极珍稀的笑容,斯条慢理地将衣襟拉好……
漫舞雨帘后,美男出浴……哦,不,是美男穿衣,穿得如此暧昧、如此销魂……
姜冬竹猛地一拍脑袋,狠狠咬住了自己的食指,“嗷——”地一声惨叫,钻心痛感急窜至脑中,似要涌出的鼻血被及时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