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天墨吹着长笛,而顾凌爽则是让婢女拿了一条长丝带,踩着节拍,自然而然,随曲而舞……
四周,似乎很安静,也许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舞蹈,随性而起,翩然而落,每一步似随意兴起,又似精心拿捏。
闭上眼,顾凌爽的世界却不在这里。
在那个有蝉鸣的午夜,她也是这般舞蹈,听着那人淡淡的笛声,闭上眼,想要与那曲调合二为一。
那时的她,还太傻,自以为和上了他的拍,就能走进他的心。
所以,放肆地在爱。
原来,也可以跌得这么惨。
眼角一抹泪痕,顾凌爽鹏眉,更用力旋转,也许头昏了,就可以不再想那么多,可以抛弃所有的一切……
头上的发钗忽然松落,三千发丝披散而下,她一惊,步子未稳,整个人便往后跌去。
模糊之间,她似乎看到了那道身影,离她那么远,那么无动于衷。
最终,她甚至不清楚自己如何安然无恙,脑袋里一直回旋着他漠然的一眼,再抬头,那里已经没有他的身影。
顾凌爽收回目光,看着地上躺着朱钗,似在庆幸,好在没有戴他送的那一支,因为太过在乎,她一直都将那支钗放在梳妆台里,静静回忆……
*
暗处,玄璜寻着那人追了过去,“爷。”
宇文城没答话,脑海里尽是她跌入连天墨怀里的画面,即使投怀送抱,她也不知道做得隐密一点,非得在所有人面前招蜂引蝶吗?
眉心拧得更紧,宇文城扔下手里的东西,只说让玄璜安排所有人,便扬长而去。
月色落下,干枯的草垛里,玄璜眯眼看去,那是一枚香囊,在西秦有个传闻,若是在除夕夜为心爱之人戴上驱邪香囊,便可保她一年平安。
玄璜低下身子,将那东西拾起,也是这一刻,他更确定,爷最在乎的是谁。
*
回到临湘阁,已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顾凌爽由着玄璜陪同,含笑送走了每位客人后,才回到厢房。
眉心有些疼,顾凌爽坐在桌前,为自己倒了杯水,就见秋水让人端了好几盘菜进来。
“娘娘,您之前都没用膳,奴婢让人带了些过来。”
几道小菜,都是她喜欢的,顾凌爽笑了笑,拿起筷子的那一刻,脸色却忽然变了变。
“娘娘您……”
“没事,你让她们都下去吧。”顾凌爽苍白着脸,浅声说道,秋水明白了些,立即退了所有婢女,才跑到顾凌爽身边,为她顺着背。
“娘娘,您怎么了?”
顾凌爽刚要回答,又一阵更猛烈的反胃感袭上心头,她紧紧捂着唇,推开了秋水,便伸手撑在墙壁上,翻江倒海的晕吐感,胃里却什么都吐不出。
脸色微微泛白,隔了好久,方才停歇,秋水搀着她回到桌前,只是看向那几道菜,胃里又是一阵反感。
“秋水,都撤了吧。”她皱眉说道,便往床榻方向走去,秋水还未离开,顾凌爽又唤住她,语调显得有气无力,“秋水,晚一些,去心如阁请如夫人过来一趟,就说我身子不舒服。另外,今晚的事,谁也别说,知道吗?”
秋水点头离开,而顾凌爽却怎么都没了睡意,伸手覆向腹部,她眼里微微闪烁,会是吗……
如果是,她又该怎么办……
*
夜晚,正是隐藏好一切的屏障。
林宛如进到临湘阁时,顾凌爽正坐在桌案前,低着头,不知想着什么。
秋水适时提醒,“娘娘,如夫人来了。”
顾凌爽霎时回神,只是一瞬,林宛如却在她的眼里,找到了一丝无助,转瞬即逝。
心,微微一疼,林宛如竟发现对这个女人,她恨不起来,不管如何。
“如夫人,请坐。”彼时,顾凌爽已然调整好情绪,屏退了秋水,对她一笑。
林宛如依言坐在,面色依然冷淡如初地说,“不想笑就别笑了,很难看。”
顾凌爽一震,手里的茶壶都险些松落,温水溅出,沾湿了她的手背,她满脸慌乱地擦拭,一点都不似先前的从容。
林宛如一直看着,不知为何,当她回神之时,早已从顾凌爽手里接过茶壶,放回桌面。
“王妃娘娘,有事你便说吧。”
顾凌爽拧眉,眼神有些闪烁,想了想,又轻轻地问,“如果是,你可以帮我保密吗?”
林宛如眯了眯眼,看到顾凌爽苍白的脸色,似明白了什么,走上前便握姿凌爽的手腕,只需一刻,便可诊出结果。
顾凌爽忘记了挣扎,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直直盯着林宛如看。
那样一双眼里,有紧张,有害怕……
林宛如不懂,若是怀上了那个人的孩子,也许顾凌爽就不需要再被冷落在这里受苦,为何她的眼神似在说,她不希望……
不希望会有孩子。
见林宛如不做声,顾凌爽紧紧握住身侧的手,轻轻问道,“是吗?”
些微的颤抖,她甚至不敢问得太明。
林宛如静静回视她,应了一声,“是,你怀有了身孕。”
心里,有什么在坍塌,击得顾凌爽往后退了几步,林宛如赶紧扶住了她,在那双眸抬起的时候,林宛如一时间竟不知怎么开口……
顾凌爽那双暗淡的眼里,空洞一片,只剩唇边轻轻呢喃,“为什么是现在……”
“他不该来的……”
林宛如静静看她的模样,不似在做戏,顾凌爽她,的确是不希望这个孩子的到来。
“王妃娘娘,这是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