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内的气氛陡然变了。
苏流觞被我两句话驳得无话可说,嘴角僵硬一笑,给自己倒了杯酒,顺便给我续了杯。
“苏流觞,你并不快活。”
持杯的手微微一顿,下一刻,又是一口喝完一杯。
“苏流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去管你的闲事,总之,我就是看着……不舒服。”我再微微抿了口酒,“苏流觞,你把你的心事告诉我,我也告诉你一件你想知道的事。”
他不语,继续给自己添了酒,再把我那杯原本就没喝多少的再添满了些。
“苏流觞,一直憋着,死了也要把心事带到棺材里吗?”
他身形一怔,到嘴边的杯子停了。他细细看我,眼底眸光流转,半晌,他轻飘飘道:“先前你在窗外应该已经听到他们叫我什么了。”
心下一个激灵,我抬眸看他。
“野种,他们叫的是野种。”男子淡淡说着,嘴角挂着自嘲的笑。“这两个字,我活了多久,便听了多久。”
“子綦或者你的几个兄长应该同你说过,我是苏府庶出,十岁时进的苏府,进府的第二个月,我没了父亲。”
这些,我自是知道的,只是这些,从旁人那听说,总没有听当事人所说那么震撼,给人莫名的一种悲凉。
这回,他也只是浅尝了一口酒,“你可知,我十岁之前是在哪过的?”
我一脸莫名,愣愣的摇了摇头。
他勾唇一笑,眼里便是悲凉,声音很轻,很柔,却是狠狠说出两个字:“妓院。”
我大惊!十岁之前……那么……
仿若闷雷劈到心里,裂开一道焦而深的裂痕。
“自然,你猜出我母亲的身份了。”他瞥过我一眼,神色变柔,面上换了淡淡的笑,嘴角却是微微僵硬着的:
“那是西珏城里最好的一家青楼,我的母亲,是最美的花魁,那晚,是她竞chū_yè的日子。苏大少爷,也就是我父亲,他与家中妻子发生争执,进来买醉,一掷千金。富家少爷fēng_liú一夜,过去了便是过去了,酒醒之后,只惦记着妻子,忘了花魁。”
“人说青楼女子最薄情。而我母亲却是个异类。那夜之后,她竟喜欢上了我父亲,拒不接客。因为是花魁,性子冷些,脾气大些,倒也没什么。可日子久了,却是不能的。青楼女子,在那个位置一日,就得做着赔笑的买卖。”说到这,苏流觞冷冷一笑,“没见过这么蠢的人,为了替那个男人守身,她竟划破了自己的脸。”
“青楼那地方,除非有人愿意赎她,否则,即便是老死,也都得呆在那!没了容貌的青楼女子,不能接客,于是便被老鸨贬去了做杂役苦活。女子多嫉妒,青楼那种女人堆的地方更是如此,从前她是最美的花魁,引得人人嫉妒,后来她是最底层的杂役,便落得人人嘲讽,连随意一个小龟奴都能对她喊打喊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