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省城的街道上,贾铭世像是一台尚未被格式化的电脑,脑子里全是空间却什么也装不下。直到一股梅花香味从充满汽车尾气的空中飘过来,他才注意到那个擦着他的右肩款款走过的女孩。
梅花香味是从女孩身上散发出来的。
市委农业局带队的科长,再次催促仍在那辆载着他们在长江三角洲一带参观了近半个月的大巴上磨蹭的人,要他们赶快下车吃考察团的最后一顿饭,吃完这顿饭,考察团便就地解散,然后大小菩萨各回各的位。
重生在父亲身上已经有一个月了,从新世纪回到处于改革初期的八十年代,他还没适应过来,想起前世繁华的省城,再看看眼前破破烂烂的环境,他叹了一口气,带头下车。
依然是chun到酒店,只是现在被四周新起的几家豪华酒店映衬得蓬头垢面。
一切真的要重新开始吗?包括chun到?
贾铭世拎着自己的行礼刚进酒店,chun到就冲着他露出一对圆圆的酒窝,问有多少客人。贾铭世说整四十个。chun到开口说话时,那对酒窝闪个不停,听起来那声音像是从酒窝里发出来的。这时同行的隔壁鹿尾镇的党委书记段人庆走了进来,他站在chun到来回必经之路上,断断续续地与她说了一些话。
上菜的时候,段人庆带头同大家一起开起贾铭世的玩笑来,都说贾铭世外表实在,其实却是花花肠子,说是替县里节约,其实是想借公谋私。后来段人庆乘着酒兴要chun到跟上贾铭世走,别在这里端盘子。
chun到这次没有用嘴也没有用酒窝而是用眼睛冲着贾铭世说:“我看得出来,他不是那种人。”贾铭世心里不由一痛。
段人庆马上问:“那你跟我走怎么样?”
chun到说:“你这人有点狡猾。”
这时候酒店的另外一个女孩给贾铭世上了一杯茶。贾铭世所在的鹿头镇是产茶的地方,贾铭世看着那像牛尿一样发黄的茶水不由得皱起眉头要那女孩将茶端回去,然后将老板叫出来。chun到一听连忙过来问是怎么回事。
贾铭世指着茶怀说:“你们怎么可以将洗手水当茶招客人?”
chun到不解地说:“这就是茶呀!”
邻县的董乡长将chun到叫过去,指着贾铭世说:“他那儿出茶叶,那里的女孩采完茶后的洗手水也比你这茶好喝。”
贾铭世刚要笑立刻又不满起来,因为董乡长的手悄悄地落在chun到像是没察觉,极自然地将身子一扭,转身去招呼另外一张桌上的客人。
前世有一件几乎没有人知道的惨剧,一名女服务员被一名高官的儿子醉酒后侮辱,从厕所的窗台上跳下,当场死亡,此事没有多少人知道,除了有限的几个人。
惨剧的主人公就是chun到酒店是一家五星级的酒店。
他记得前世的自己一怒之下将chun到酒店封了,而那名高官的儿子最后的结局是被自己整进了牢房。
“chun到,我想和你下棋。”贾铭世突然道。人们都惊讶地看着他,仿佛看一个怪物似的,就连chun到也不解,因为自己压根就不会什么棋。
“跳棋吗?”chun到忽闪着大眼睛问道。
贾铭世这才回过神来,是呀,现在的chun到只是一个小姑娘,她哪会什么围棋呢?就算是十年后的她,围棋也是一蹋糊涂,那时的她只是一名普通的陪酒小姐,是他见过的众多欢场女子中的一员,可为什么重生以后偏偏望不了她,不仅仅是因为她悲惨的遭遇,也不是因为爱情,也许是她的与众不同吧,贾铭世想,在莺歌燕舞众女环绕的那一刻,只有她明白自己的苦恼。
“我陪你下棋吧!”那时候她是这样对他说的。没想到那是和她最后一次见面。
吃完饭,各县接人的车就陆续到了。
“chun到,你和我走吧。”贾铭世故意挨到最悍坷镏挥衏hun到正在收拾桌椅。
chun到有些犹豫:“我,我还在当班呢。”
贾铭世道:“直接辞职。”说着叫一名服务员喊酒店经理来。
不大一会儿,经理匆匆赶到,进来先赔笑:“贾书记,怎么啦?刚才说得不清不楚的,谁要走?”经理刚才听见别人这样叫他。
贾铭世笑道:“是这样,chun到嘴唇动了动,看看贾铭世,再看看经理,终究没敢吱声。
经理愕然道:“辞职?为什么?”
贾铭世有些不耐烦:“不为什么,就是不想做了。”
听贾铭世说得生硬,经理就皱起了眉头,道:“这事儿,有点困难啊。”
贾铭世瞪了瞪眼:“叫你办就赶快办,啰嗦什么?”
经理也有些上火,他不想得罪贾铭世,他叔叔在省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平i市里的头头脑脑来了对他也很客气,谁知道一个县里来的不知什么书记对自己这般倨傲,就算看县委书记吧,你也忒牛气了点啊!
想了想,经理道:“辞职可以,不过按照她和酒店签订的合同,理应偿还酒店的培训费。”
贾铭世皱眉道:“多少钱?我付。”
经理笑道:“那成,你等着,我去拿合同。”说着转身。
贾铭世见chun到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些奇怪,乱七八遭地编了个理由:“chun到,是这样,我是你母亲的朋友,曾经欠了她一笔钱,但是一直没有机会还给她,我知道她三年前就去世了,所以我想将这笔钱还给你。这个酒店老板不是什么好人,你跟我走吧,我帮你找一份正经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