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渐深,但呆呆的坐在床头的绯衣女子却全然没了睡意,睁大眼睛望着那从窗外渗入的清冷月光,满心的疲累,只是眼中再也滴不出泪水来了,大概是这前半日早已哭干了吧。
薛素湮低下头来,再度摩痧着紧握在手心,似乎要捏出汗来的人偶,不自觉的脸上再度浮现一抹苦笑。但其实,今夜,一宿无眠的,除了此刻独坐床头,全无睡意的薛素湮,同样,此刻月色下,那一袭紫衣的靖云公子,同样望月长叹。
为何,为何见到自己后,之前还明明喜极而泣的湮儿,转眼在给自己把玩脉之后,就神色大变,悲伤不已。还有,为何,为何她见到那个人偶后,对自己更是冷淡不已,悲伤至极。到底,是她知道了些什么?
不对,他自认为他的一切行踪都是滴水不漏的,他的这所有的计划都应该是万无一失的。更何况,湮儿,是这个世上,他唯一想要全心全意的去守护;也是唯一一个,他真心相待之人。她,她不可能会怀疑到他的,如果她发觉了,这一切的解释就只有一个——慕容瑾!
在心里默念着这三个字,紫衣公子不觉的握紧了双拳。慕容瑾,他必须得死!清冷的月光下,紫衣公子孤寂的身影被那袭映照在地上的月光拖得很长很长。
然而,说曹操,曹操到!靖云公子万万也不会想到,就在他正想着要如何除去慕容瑾之时,次日清晨,草堂门外,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划破了原本宁谧的院落,而那坐于马上之人,不是别人,正是一袭白衣,身负佩剑的慕容瑾。
四目相对,彼此眼中都只有仇恨之色,一种骤然升起的杀意在草堂内弥漫开来。紫衣公子缓缓推开房门,目光瞥了一眼右手边的那间茅屋,想来,昨夜折腾了这么久,现在湮儿应该还在睡梦中吧!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原本眼中满是凌厉的杀意的慕容瑾,再看向那间虚掩着门的茅屋时,眼中神色也蓦地温柔起来。也好,薛丫头,待我先帮你解决了这个负心之人,再来救你不迟!
就在慕容瑾飞身跳下马背之时,紫衣公子也一脚踏下了脚下的最后一步台阶。忽而,一道金色的光线撒过头顶,两人不由得同时抬眼去看,只见不知何时,正东方,一轮旭日早已悄然升起。
两人心中都在默念,只是不知明日,还能站在这院中陪伴湮儿一起看这日落的,会是自己,还是对方呢?
被一排茅屋和篱笆阑珊围成的院落中,草堂正中,一紫一白的两个男子的衣袂在晨风中微微起舞,互相对视的四目中,都是满载的,如燃烧的火焰般的愤怒和杀意。
“动手吧!”彼此对视了片刻后,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出声。就在慕容瑾一把将问天剑拔出剑鞘的那刻,随着一道耀眼的白光在面前闪过,对面的紫衣公子却只是不屑的淡淡一笑,手中展开的,仍是一把折扇。
唯一不同的,只是这次,他手中握着的,是一把白色的折扇。而之前那把,慕容瑾清清楚楚的记得的,是一把黑色的纸扇。嘴角也不自觉的仰起一声冷笑。然而,就在慕容瑾挥起手中长剑,靖云公子正欲飞身向前之极,一个女子冷冷的声音在靖云公子身后响起。
“住手!”
只为这一声叫喊,两个人同时征在了原地。慕容瑾呆呆的望着从紫衣公子背后走过来的,那一袭白衣的,他寻了许久的素颜女子的身影,挥舞着问天剑的手也全然忘了收回。然而,此刻真正心中一紧,甚至眼中满是难过之色的,却是站在他对面不远处的靖云公子。
刘靖云只见薛素湮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只是径直向着对面的慕容瑾走去,眼中神色似是惊喜又似是久别后的神伤,甚至脸上还有了泪水。不知不觉间,紫衣公子握紧了双拳,握紧的关节处早已泛白。
“薛丫头,你还好吗?”看着薛素湮终于在自己面前停下了脚步,慕容瑾眼中全是笑意,盯着那双熟悉的剪水双瞳,温柔道。
“慕容瑾,你来了!”薛素湮只是淡淡的点头,仿佛久别重逢,却又更似日常问候一般,那般的亲切自然,恍若两人从未分离过。
“是的,我来了,我带你走!”慕容瑾手中的长剑就在薛素湮的这声淡淡的问候中掉落在地,但他却似浑然不觉,空出的右手不由分说的拉过了面前白衣少女的纤手。彼此相视而笑,再无言语,只是,只是薛素湮的眼角却渗出了泪水。
身后,紫衣公子再也无法静默旁观,不顾一切的走上前来,就要不过一切的拉过面前的白衣少女的手时,却再次被眼前少女的又一举动征在了那里。只见薛素湮毅然的掰开了慕容瑾的大手,不由分说的连连后退。
“薛丫头?”
“湮儿!”
两个人同时呼喊出声,只不过,此刻再次牵起薛素湮的纤手的,却是身后的靖云公子。一脸震惊不解,甚至是向对面男子投去愤怒目光的,却换成了慕容瑾。
“为什么?”停顿片刻后,慕容瑾毫不理会面前紫衣公子眼中的怒意,只是看向薛素湮。
“没有为什么,慕容瑾,我很感激你之前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有加,和对我的数次救命之恩。但是,”薛素湮的语气依旧是淡然的,只不过话锋一转之后,转过身来,看着身侧的靖云公子时,却是哽咽道:“但如今,我已经找到我的云大哥了。湮儿此生,只想,只想和云大哥一起在这幽云草堂避世隐居,携手白头。你走吧!”
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