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玉一行三人,采购完晚上开工要的所有东西,便打道回府。马车进了后院的门,赶车的媳妇刚把车上的用来垫脚的矮凳取下来,正准备扶傅清玉下来,就看到一个打扮得十分得体,脸上显露出精明神色的妇人由府里一个管事妈妈领着,从垂花门那边走了出来。
傅清玉认得那个管事妈妈,由于夫家姓周,所以府里的人都叫她周妈妈。这周妈妈本是四姨娘房里的人,近来四姨娘得了势,这默默无闻的周妈妈就尾巴翘上了天,开始露脸起来。
那位长得十分精明,一副生意人的样子的妇人,傅清玉却是不认得的,看起来十分眼生。
周妈妈一看到傅清玉从马车上下来,眼睛忽然睁大了一些,满脸笑容地朝傅清玉迎了上来:“我说六秀,你可总算回来了。”
傅清玉笑着道:“周妈妈,找我找得这么刀,有什么事吗?”
“这位是城西一家裁缝店的苏娘子,是四姨娘专门请了过来给府里的太太姨太太 ,秀们,还有全府的丫头、婆子、仆役们量衣裳的尺寸来的。”周妈妈拉着那位精明妇人向傅清玉介绍道,“看这天气是越来越热了,这夏衣本应早早先做的,只是大夫人先前一直在操办五秀的婚事,所以把这事给忘了。如今四姨娘记了起来,就差老婆子过去请了苏家娘子过来,府里太太姨娘秀们,各做四套,丫头婆子仆役们各做两套。”
周妈妈这话说得十分有内涵,既拍了四姨娘的马屁,又趁机踩大夫人一眼,暗讽大夫人的眼中只有自己的亲生女儿,而对其他人。还有下人人苛刻之极,连一件夏衣都舍不得请人订做。
傅清玉笑笑,并不跳进周妈妈设的套子里:“四姨娘有心了,那就劳烦苏家娘子替我量一下身吧。”
周妈妈本以为自己这么一说,这位傅清玉至少也会附和几句,说几句诋毁大夫人的话,不想傅清玉并没有上当,只淡淡赞了四姨娘一句。便招呼苏家娘子过去量身。心中不由有些失望。
苏家娘子给傅清玉量完了尺寸,一并也给冬梅,冬蕊二人量了。看着那个妇人跟着周妈妈走出了后院的门。冬蕊忍不住道:“这究竟是怎一回事?好端端地怎么请人做起夏衣来了?去年不是刚做了两套吗?还有,我记得府里一直是叫华锦坊的林家娘子过来的,怎么今天倒换人了?”
冬梅笑道:“那林家娘子可是大夫人请惯了的人,如今是四姨娘露脸的时候。怎么可能再去请大夫人以前的人呢?”
傅清玉点点头:“冬梅说得对,如今四姨娘与大夫人一同掌家,虽然说是二人协同一起管理府里的事务。但最近大夫人低调得很,诸事不理,一心只在孙儿身上。所以。这府里的大事小事,全让四姨娘一人独揽了。这四姨娘正求之不得呢,大权大握,当然不可能再请大夫人以前的人,所以。便换了这位苏姓娘子。”
“可是这位苏姓娘子,究竟是哪一家的,怎么连个名号都没有?”冬梅纳闷道。
一直以来,傅府一直有这样一个观念:府里的仆役奴婢的穿着便是主子的面子,若是仆役奴婢们穿着破破烂烂的,在府里走来走去,让那些上门的其他官宦太太秀们看到的话,这无异在打傅府的脸。
冬蕊的脸上也是一副担忧的神色:“我看那个苏家娘子明摆着是个生手,或许是长久以来没有做过这么大件的营生,量得也很粗糙,我看这次的夏衣……”
“她量她的,我们只管等她过些时候送过来,我们穿上就是了。”冬蕊摇摇头,“不必替她操心,该忧心的应该是四姨娘才是。. ”
“你们以为四姨娘会操这份心吗?”傅清玉冷笑,“这苏家娘子本来就是四姨娘请来的,这人有多少底她会不知道?借着做衣裳,不过是多弄些事情出来捞些油水罢了。”
冬梅醒悟道:“秀说得对,这裁制新衣就是一个名目,动用库房的银子也有一个借口,到时老爷问起,也有个回话的理由。再说,这新衣做得好不好,也不是我们说了算的,四姨娘说好就是好,底下的人哪敢吱一声?到时候这份差事所捞的油水全入了她的兜里。我看,这事四姨娘恐怕预谋了好久了…… 秀,我说得对不对?”
傅清玉赞许地点点头:“冬梅说得没错,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这四姨娘被冷落了这么久,这时来运转,重掌权势,还不充分利用一番,多捞一些油水?如若不然的话,那真是白白浪费了这个傅府半个当家主母的位置了。”
顿了一下,傅清玉继续道:“下一步,这个四姨娘该挑大夫人的错处了。”
“真的?”冬蕊睁大眼睛。
近来傅府风云突变,主持中馈的人一下子由四姨娘换了大夫人,这全府的人还没有适应过来,这个四姨娘倒先雷厉风行起来。
“等着瞧吧。”傅清玉的唇边露出一丝笑容。四姨娘目光太过于短浅,果然不是能够长期合作的伙伴。其实她也不过才刚掌权,位子还未坐热呢,竟然想要整治大夫人来了,也是太自不量力了。
要想大夫人虽然目前小小的失了势,但这么多年来,大夫人一直掌管傅府,树大根深,岂是这么容易就可以撼动的?俗话说,破船还有三千钉呢。
回到牡丹阁,傅清玉便把院子里的所有人都调动起来,分成两个组,分别由冬蕊与冬梅带队,把从外面所购的材料分好,加上去年年冬收集的露珠,并把研制的步骤一一写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