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辉按照客户的要求,把新盆植一棵一棵摆放在指定位置,有些摆在办公室,大部分都摆在了走廊、大厅、食堂等公共区域。又把原位置上的旧盆植一一回收。
一遭儿下来,手推车上面又摆满了形态各异的盆植,不同的是,这次个个像霜打儿的茄子似的无精打采,有叶儿发黄的,有打焉儿的,有叶子落光的,有烂根儿的,有茎儿发霉的……林林总总,像打败仗的士兵归来,萎靡不振,垂头丧气。
这些盆植拿回去有些是可以医活的,医活后还可以卖个好价钱,但有些确实是要扔掉的。每次送完花卉或盆植,都会拉回去一批旧的。店里经过认真分捡后,有些会送回乡下的花卉栽培基地再次培育。
沙唐让阿辉去车上等她。在一名医工的指引下,她赶到医院财务室收款。财务室共两个人,一人负责收支票据,一人负责现金支付。
沙唐把有医院负责人签字的票据递过去,一人简单地看过后放进了抽屉:“先等一下吧,他去看望一个病人,一会儿回来给你钱。”他指着对面的空位置说。
“哦,好的,”沙唐说,“那——,请问他去哪里看病人了,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钱拿不到手,她不放心。
那人看了她一眼,想了想说:“——嗯,具体什么时间回来不知道。应该很快吧,就在我们医院的男科。”
“哦,那——,谢谢,我到外面去等,不打扰你了。”沙唐说着,退了出来,在走廊里站着。
她边等边东张西望,想着那人会从哪个方向过来。看看表,已经是11点多了,如果到了中午时分,不知道人家会不会下班,她可不想白跑一趟。不等多想,她便快步向医院的男科病房走去。
男科病房的走廊里来往的人员并不多,她也看不出哪个像财务人员,只好向每个病房里面张望,看看有没有来探病的人。果然,好几个病房里面,都有人在探病,可上前一问,没有一位是她要找的人。
她并没有气馁。如果每个病房里都没有,她会回到财务室里面继续等,一直等到那人回来为止。这样想着,她又轻轻扣响了另一间病房的门。听到里面说“请进”,她慢慢推开了乳白色的木门。
这间病房里只有一张床,白色的床单和被褥,洁净如新,一位穿着蓝色小碎花病服的男人正面朝里躺在上面,并没有其它人。沙唐正要转身出去的时候,发现墙边倒着一深色小药瓶儿,有些白药片已洒了出来。那男人好像已经睡着了。
她轻轻走过去,一一拾起地上的药片,轻轻放进小药瓶里,然后将药瓶轻轻放回到床头柜上。“我不吃,你拿回去。”床上的男人说话了。沙唐一怔,很快明白过来,对方肯定是认错人了。她也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只好不声不响地向门外走去。
“你拿回去——”那个男人大吼着,紧接着就听身后“啪”的一声响,药瓶被摔到地上。这冷不丁的动静儿吓了沙唐一跳,待到转身想去理论的时候,她愣住了。眼前坐在病床上的男人,竟是林总。
“林总?是你吗?”沙唐瞪大了双眼。
鹤轩也吃了一惊,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沙唐,他以为是刚刚来过的护士,尴尬之余,干脆赌气把头蒙进了被子里,倒头躺下,不发一声。
沙唐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空气像被什么凝固了似的,有些让人喘不过气来。这样静静呆了十几秒钟,沙唐慢慢走近床前:“——嗯,林总,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如果没别的事儿,我先走了——”她转身轻轻向门外走去,只听身后鹤轩又在大喊:“什么?不告诉别人?难道我有什么难言之隐吗?你什么意思?”
听到问话,沙唐转过头来,看着坐在床上歇斯底里的鹤轩,有些不耐烦了:“那你让我怎么样,我不小心走进了这间屋子,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我装做什么也没发生还不行吗?”只见鹤轩更生气了,嚷道:“什么?我是不该看的东西吗?为什么要装做什么也没发生?你把话说清楚。”
沙唐觉得眼前这个人幼稚极了。如果不是生殖器有问题,谁会住到这种病房里来呢。于是,她上前悄悄地说:“林总,这里是医院呐,并且是男科病房,如果那里没有问题,为什么会在这里呢?”鹤轩刚要反驳,沙唐立即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让我把话说完。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我还有事,再见。”沙唐刚要离开,一个女护士端着一个银色大方盘子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