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楚懒散的斜靠在软榻上,一手执杯,一手支颐,漫不经心的看高台上上演一场又一场的悲欢离合,这些花枝招展的女子,曾是虞南百姓眼中的金凤凰,而今竟沦为市集上待价而沽的小麻雀,那叫人艳羡的富贵荣华,已是过眼烟云校园全能高手。
悲痛欲绝,仍要描眉画目,将自己妆点的娇媚可人,搔首弄姿,媚眼连连,只望求得一线生机——待到日落,若没人看上她们,明年今天,便是她们的忌日。
其间最为人瞩目的自是钟离琇前年才娶进门,二九年华的钟离夫人,比芙幺年轻,比芙幺清丽,可她争不过看似没心没肺的芙幺,苦苦煎熬,夫君终于将芙幺绞杀,本以为守得云开见月明,却原来,赢得日暮途穷。
钟离夫人原是压轴好戏,不知何种原因,竟被提前推出竞价,而今已叫出接近六千金的高价,即将刷新三边贸易中心奴隶买卖成交价的最高记录,群情激昂,这样精彩的竞买,极大程度满足了围观群众的猎奇心理。
群众甲:“六千五了,六千五了,这钟离夫人,真不是一般人能享受得起的。”
群众乙:“当然,也不想想她先前侍候的是什么样的男人,这匹胭脂马,凡夫俗子哪配跨啊?”
群众丙:“你们留点口德,好歹钟离琇也是一代名将。”
群众甲:“成王败寇听过没,既然输给赫连翊了,他也就是一草寇,呦,六千七了。真他妈有钱。”
群众乙:“你这渣货,擦擦口水。就算叫上万金,也跟你没关系。”
群众丙:“一群无耻之徒——啊,怎么一下子跳到一万金,这个色.欲熏心的胖老头是哪来的,买回去有那能力享用么?”
群众甲:“你管那么多干什么,万金啊万金,买个被人玩腻的回去,真他妈败家到了极点了,这货是谁?”
……
扶楚听见高台附近的骚动。微微偏头去看胥追,胥追一直盯着开口便是万金的富贾,矮胖的身材上套着件绛红色的蜀锦袍,头戴玉冠。满面红光。方头大耳,本就不大的眼睛一笑起来更像被线勒出的细缝,看上去倒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憨厚面容。只是这人的深浅,整个大宋没几人能看透。
扶楚开口:“胥追?”
不必细说,胥追也知她的意思,慢条斯理道:“此乃宋国第一富贾,迟怀鉴,字镜吾。身家简单,可他崛起的过程却不简单——单凭他一己之力。绝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做大到这种程度,先前宋国三分之二的马场,民间三分之一的粮食和密布宋国各郡县的钱庄,都被这人攥在手里,东阳氏和姜氏皆调查过他,可他身后那人深藏不露,宋国这两股最大的势力也奈何不了那人,而今东阳氏和姜氏都欲拉拢他,不过迟怀鉴十分狡猾,周旋其间,不偏不倚,若单纯只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我们倒可以试着接触接触,只怕他背后那人,要得大概不仅仅是富可敌国的财富。”
扶楚来了兴致:“怎么说?”
胥追皱眉:“若只图财,迟怀鉴不会在生意正隆时,把手上过半商铺,低价转让给几十个来历不明的小商贾。”
扶楚看着被晏军奉为上宾的迟怀鉴,虽看不清他眼底的神情,但他竞下钟离夫人后,并没有多看她一眼,想来绝不是为色而来,扯了扯嘴角:“真是有趣。”
现在大家总算恍悟晏军为什么提前推出钟离夫人,原来是遇上了这么个冤大头,不但万金买下钟离夫人,又添了万金将钟离琇一干舞姬、侍妾和通房全收了,再往后只剩下丫头和婆子,想来也没什么看头了,大家不抱希望,纷纷交头接耳,开始谈论先前的跌宕起伏。
“二千金。”
“三千金。”
“四千金。”
“五千金。”
……
啥啥,丫头竟也能喊出这么高的价,什么情况?
众人的注意力再次被吸引过去,只见高台上紧紧挨靠在一起的一老一少,蓬头跣足,看不清样貌,年老的那个矮瘦单薄,却张开手臂,将高了她不止一头的少女拥在怀中,似在低低的安抚那少女。
扶楚也眯眼看去,发现节节攀高的价位,竟是郁琼与那个头戴幕离的女子喊出来的。
“一万金。”郁琼喊出这个价位后,似感应到了扶楚在研究她,面无表情的向她这边望了一眼,听见那幕离女身侧的婆子轻轻松松的喊出:“一万一。”郁琼眼神晃了晃,若无其事的转过头,与立在她身侧那个高大挺拔的侍卫低语几句,那侍卫转身从后面的跟班手上接过一块白绫和润透的笔,铺陈到郁琼案头,郁琼执笔在白绫上飞快的写了些什么,将写好的白绫递还侍卫,又窃窃的交待了几句,复又端坐,接口道:“一万二。”
那个婆子顺口喊道:“一万三。”喊过之后,见郁琼默不作声,篾笑道:“我家小姐今年大婚,不过是瞧着那丫头长得高壮,想要买回去置在内院抬轿子罢了,明知争不过,又何必丢这人现这眼去,好歹也算是一国之母,犯得着为这口气,弄得身败名裂?”
郁琼又抬头向扶楚这边看了一眼,看得出很是勉强,却还是咬了咬牙:“一万四。”
扶楚莞尔,这还真是郁琼的风格,如此当仁不让,却有些好奇,一国之母,何至被个婆子调侃,轻声问道:“胥追?”
胥追简直就是个万事通:“巴国是个弹丸小国,老巴侯在时,也算富足,可现任巴侯骄奢淫.逸,兼职受虞国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