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然转身,迎上一双情深意切的桃花眼,倾城蹙眉,色厉内荏:“你是什么人,这里也是你闯得的?”
一盆冷水浇灭似火热情,东阳樱渊盯着那双魂牵梦萦的琥珀色眸子,看清里面的不满和防备,一阵愕然。.
听闻他病了,他彻夜难眠;听闻他被封为王后,他五味杂陈;听闻他要来护国寺为扶楚祈福,他欢欣雀跃,将自己拾掇的风度翩翩,守在这里,只为见他一面,可他却以这样的态度面对他,一阵心酸,忍不住冷语相讥:“说什么一辈子的朋友,不过才几天,就撇得一干二净了,哦,对了,怎么能忘了人家身份不同了,母仪天下哈,自是看不起我这罪臣之子,是我没脸没皮,来攀那高枝,你也不用紧张,我不会巴着你不放,令陛下责难你。”
一直沉默的倾城,听东阳樱渊提及扶楚,现出不悦表情:“哪里跑出来的疯子,来人!”
东阳樱渊尖锐笑道:“呦,还真是翻脸无情啊,别以为当上王后就赢了,谁不知道,现在陛下宠着的可是萧白璧,你那东宫,其实和冷宫也没什么区别罢!”
这话,踩到了倾城痛处,他日日盛装打扮,可左等右等,始终不见扶楚来,老羞成怒,一声厉喝:“此人欺君罔上,带下去,给本宫狠狠的打!”
东阳樱渊脸色更白了,却还是一脸不屑的笑容:“倾城,你还真是狠心,今日若敢动我,定叫你追悔莫及。”
倾城眯着眼:“拖下去,杖毙了。”胥追教他,天威绝不容亵渎,该出手时就出手,侮辱他就是侮辱扶楚,他要做个可圈可点的贤后。
是夜。王宫密室,被喂食还魂丹的东阳樱渊吃力的撑开眼皮,见到的便是坐在床头的月白身影,动一动。全身都疼,可还是咬牙强撑,吃力道:“是大人救了樱渊。”这不是问句,而是陈述。
子墨微微一笑。
东阳樱渊极轻的咕哝了句:“他当真要杀了我?”
不过是自言自语,没想到子墨竟会接话:“他已不是从前的倾城了。”
这是事实,可在不知情的人耳中,却完全是另一种意思了。东阳樱渊双手捂住脸,发出困兽般的呜咽,许久之后,挣扎的翻身下床,扑通一声跪在子墨面前,沙哑道:“大人从前说过的事情,樱渊愿从,还望大人提携。”
子墨顿了片刻。伸手扶起东阳樱渊,笑道:“好。”
正月里,处处张灯结彩。解除宵禁,连夜里的街道都热热闹闹,可王宫却是冷冷清清,宫灯十里,笼着一片死寂,残枝枯叶,影影绰绰。
啪嗒、啪嗒……清脆的叩击声,是一袭红袍的扶楚趿着木屐缓步行走在回廊中,这样冷的天,她却赤着足。脚腕上的乌金链子在摇曳的灯光下,折出幽冷的光泽。
这鲜艳的颜色,穿在她身上,却令人感觉死气沉沉,便是妖艳的她,也像缕游荡在暗夜中的孤魂。令人不寒而栗,退避三舍。
冷风送来箫曲,在这死寂的夜里格外引人注意,扶楚顿着步,微微偏头听得出神,胥追悄无声息的靠近扶楚,试探道:“陛下,赶走他?”
扶楚一挥袍袖:“退下。”
胥追扯着嘴角笑了笑,抬头望向箫曲来源,啧啧有声:“《逍遥游》,还真是个有心人。”话罢,无声后退。
一曲方罢,再起一曲,还是《逍遥游》,直至第七曲完结,扶楚才走向那半束青丝,一身粉蓝绣花袍的翩翩公子。
东阳樱渊收了玉箫,抬头望向扶楚,微微一笑,这一笑,比之头上宫灯还要夺目,笑过之后,才躬身施礼:“樱渊见过陛下。”
扶楚就这么静静看他,许久,看的东阳樱渊脸上的笑容慢慢僵硬,她却浑不觉察般上前几步,伸出手来。
东阳樱渊下意识的闪避,可看清扶楚眼底突然涌出的一点波澜,生生顿住,然后,那像死人般冰冷的手指便触上了他的眉目,东阳樱渊颤了一下:“陛下?”
她面无表情,呢喃:“埙之陋细,安能容鲲鹏之硕大,青天之无极?”
东阳樱渊锁紧眉头,明明很清楚的话,他却无法理解,埙?他明明拿的箫,当然,之前子墨建议他最好还是吹埙,可他自幼习箫,子墨教他的这首曲子,他是极喜欢的,忍不住用箫演绎,是以弃埙改箫,埙,他掌握的不及箫灵便。
无法接话,只好保持沉默,扶楚冰冷的手指仍停留在他的眉目间,东阳樱渊微微闭着眼,任她抚触,忽听她略有波动的声音响在耳畔:“穿这么少,很冷吧?”
霍然睁眼,对上她深不见底的眸:“陛下?”
她伸出手,抓住他执箫的手腕:“来。”
东阳樱渊有点错愕,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待回过神来,才感觉到紧张,左顾右盼,希望能遇个什么人,帮他解个围。
当然,他也知道这不过是幻想,谁都知道,扶楚的功力,是子墨、赫连翊这种一等一的高手都无法匹敌的,所以,她不需要护卫,且性子偏冷,喜静,所以她寝宫,连宫奴都极少见,如果不是倚仗子墨,他今夜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胥追倒是来过,却被她支走了,还能有谁来呢?
不经意间瞥见她的脚,纤细,莹白,不像寻常男子,且那脚链,怎么如此眼熟?
扶楚又拉了他一下,东阳樱渊被动的随着她走,来之前,子墨问过他可曾想好,他不是信誓旦旦的保证不会后悔么,子墨听了之后,还笑了,同他说过的,不管扶楚让他做什么,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