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亚儿写得很清楚很详细,每一步骤都写得条理分明,包括用剂多少,手法轻重等,以及沿着伤口边缘上药等等……
就好像有个护理医师站在可儿身边教她该怎么做。
细心到令人望尘莫及的一个女孩。
……
希赫趴在床~上,可儿坐在床边,根据罗亚儿上面的步骤一点一点清洗掉一些血痂,希赫的眉头微蹙,ying侹着疼痛一声不吭。
“痛吗?”可儿问道。
“几鞭子而已,痛什么!”希赫说道,嗓音却有些沉,说话刻意用力,明显是在撒谎。
几鞭子,这么多伤痕……哪像是几鞭子造得出来的。
……
可儿没有反驳他,更小心地替他上药,他背上的伤痕深浅不一、长短不一、新旧不一……看起来有些可怕。
这些伤都是他这几年受的,他受这些伤让罗亚儿治疗时,她在做什么?
是在听叶佳贺这个心理医生开导自己,还是在站在某个领奖台上,还是在家里对着他的照片、他手上的戒指看到出神……
为什么他受伤的时候,她都不在他身边?
即使在他身边了,她也是束手无策,还要靠罗亚儿的治疗步骤来给他上药。
好讽刺。
……
从头至尾,希赫连哼都没哼一声,仿佛受了这么多伤的人不是他一样。
到最后,可儿倒出两粒消炎药准备给他吃,才发现他竟然趴在她的床~上睡着了。
真有这么困吗?这样也能睡着。
可儿把药搁到一旁,低头看着他,他趴着睡,半张脸都陷在柔软的枕头里,轮廊孤线完美,眉目英俊,长长的睫毛刷下一片阴影。
他的脸上布满密汗,连头发都已经半湿,眉头拧着,足以证明刚刚她在上药的时候,他是在强忍。
在她面前,他连喊个痛都没有。
可儿拿出手帕,弯下腰替他拭去汗水……
可儿伸手按向他的眉心,揉开他紧皱的眉,指尖抚过他眉角的伤疤,带着留恋。
他当初还说要去修掉这个疤,但这么多年过去,这条伤疤一直留到了现在。
好好睡一觉吧。
也只有这个时间,她可以好好地凝视着他,看着他……
把空调调到最合适的温度,可儿抱起一条毯子,轻轻地盖到希赫的背上,将希赫脚上的皮鞋脱下。
“烦不烦?出去!”
希赫忽然不耐烦地道,脚空踹一下,她的手被他蹬了开来,微微地疼。
可儿望向他的脸,他还闭着眼,显然还在沉睡,是在梦呓么?
那他以为是谁在脱他的鞋子?
是她?是平时伺候他的仆人?还是……罗亚儿?!
可儿走到床头,再一次拿起罗亚儿留下的纸,上面的每个字都透着耐心与细致……
罗亚儿。
“希赫,罗亚儿对你来说算什么?”可儿轻声问道。
希赫自然没有回答她,睡得正好,额际还在隐隐渗出汗来,可儿拿着手帕一遍一遍替他拭去汗水……
房~间里充斥着药水的味道,慢慢盖过了希赫身上的那一点淡淡花香……
可儿坐在床边,适时地替他擦去汗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窗外的天色已经一片漆黑,xylon这个时间应该还在练站姿,不知道累不累,晚餐吃了什么。
可儿将窗帘拉上,将卧室里的灯光打暗一些。
肚子里空空的,她这房里只有儿童零食,这些希父不允许xylon吃,她也只是等xylon过来的时候才会给他吃一点。
可儿计算着时间拨打电话给xylon。
“你好,亦小姐。”
接电话的是格林老人,不等她回话,格林老人便自觉地将手机交给xylon。
xylon稚嫩的声音立刻从手机那端传过来,“妈妈……”
有些小兴奋。
可儿瞥了床~上的希赫一眼,轻手轻脚地往浴室里走去,拉上门,轻声问道,“准备睡觉了吗?”
“嗯。”xylon乖乖地答道。
“晚饭吃了什么?”
“饭、菜。”
“……”
可儿试图让xylon学会表述自己看过的、吃过的、听到过的……详细地表述,但这孩子就喜欢用最简短的方式回答她。
书本和叶佳贺都告诉她不能急的,要慢慢来。
“那你早点睡吧,晚安?”可儿对着电话说道。
普通人家的小孩子这个时候都早就进入梦乡了,xylon却还要练站姿。
“妈妈……”xylon的声音有些迟疑。
“怎么了?”
“没来找我你……明天……今天。”
xylon断断续续地把话说得并不完整,有着思虑,似乎也在考虑怎么把话说清楚。
可儿愣了下,还没明白过来就听到格林老人的声音在那端响起,“亦小姐,小少爷今天下午做完训练,一直在等你。”
可儿明白过来,孤独症的孩子习惯一件事后就要一直这样下去,一有点改变就会很不适应。
她总是算着时间待他训练完就去找他,xylon也习惯了在没训练的时候不是在希赫身边就是在她身边。
可今天下午……发生了太多事,她就没去找他。
“对不起啊xylon。妈妈今天下午有点事,明天过来找你好不好?”可儿歉意地说道。
“哦……”
xylon的声音闷闷地,“妈妈晚安。”
说完,那边便挂了电话。
……
xylon不开心了,明天多陪陪他。
可儿走出浴室,重新站回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