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路修拉着锥生零和他擦肩而过，淡淡的话语飘荡在空气中：“即使如此，他也是你哥哥。”
玖兰枢脸上带着面具似的浅笑，看了看呆住了锥生一缕，跟上已经走出房间的鲁路修，房间里只剩下垂头不语的锥生一缕和月色下的血迹。
走出建筑的时候，越来越大的笑声隐隐传入听力格外敏锐的纯血种的耳朵，玖兰枢没有回头，他听到了笑声里隐含着的疯狂。
视线落到前方不远处的那个身影，身材高挑，背脊永远笔直的少年，玖兰枢眼底闪过不明的意味。
鲁路修，有那么多人会为了你一句话彻底疯狂，你……知道吗？
锥生零坐在沙发上，看着面前的人小心地为他处理伤口，绷带一圈圈地缠绕在受伤的颈侧，对方的眼睛里专注而认真，令他有些不敢说话。
“好了，近期洗澡的时候注意，不要碰到水。”鲁路修固定好绷带，交代道。
一旁一直安静看着的玖兰枢抱着手臂，忽然浅浅一笑：“其实，有更快的方法会让他痊愈。”
鲁路修没有转头，随口答道：“我知道。”
玖兰枢看着他的背影，挑了挑眉，等着他的下文。
锥生零是吸血鬼，只要有了足够的血液，伤口会非常快的复原，那么为什么……
“零现在还是人类。”一边说着，鲁路修将剪刀和绷带放进了箱子里，仿佛没有看到锥生零听到这句话时猛然震颤的身体，放松地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
玖兰枢有些惊讶地看了看鲁路修，随即嘲讽的勾起唇，倒也没有反驳。
“现在，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鲁路修双腿交叠，十指交叉置于腹前，漂亮的眼睛犀利而平静地看着对面的锥生零重生之无良军嫂。
有，而且很多。可是真的要说的时候却发现没有办法开口。
于是锥生零保持沉默。
“很好，那么我来。”鲁路修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径直说道，“锥生零，我说过，至少在你脱离levele的命运之前，我不会离开你。你……不相信我吗？”
锥生零顿了顿，随即摇了摇头：“……不，不是你。”
“那么，是因为一缕的geass，你认定了他才是真正的洛洛，于是你想……把我还给他？”鲁路修似乎早已推测过他的心理，非常干脆利落地指出，“你不相信的是自己。”
锥生零没有再说话，沉默即是默认。
“刚才为什么不反抗？”鲁路修盯着他，犀利的视线根本不容他逃避，“你想死在他手里？你的亲生兄弟？”
房间里安静下来，锥生零忽然闭上眼睛，颤抖的唇扯出一抹自嘲的笑，鲁路修看得到他眼底那些破碎的光：“很卑鄙吧，我无法否认，我当时居然在想，如果我死在他手下，那么会不会……你在看到他的时候，会想起我？”
他欠了锥生一缕的，他会还给他。
锥生零没有办法面对锥生一缕的恨意，没有办法接受鲁路修转身离去的身影，所以在锥生一缕对他露出如斯明显的杀意的时候，他放弃了反抗。
他只是看着鲁路修，心里闪过的隐秘的念头是连自己都没有想到过的卑微和疯狂。
他想，如果我死在洛洛手中，当你看到这个和我几乎一模一样的人的时候，会不会想起我？
即使不是你的弟弟，你能一直记得我，也就足够了吧？
鲁路修没有想到是这个答案，深紫色的眼睛有一瞬间的怔忪。对面的锥生零坐在沙发上，绷带一圈圈地缠绕在伤处，轻浅的紫瞳在月色下非常漂亮，却破碎而悲伤。他望着他，英俊的脸上挂着自嘲的笑，周身萦绕的气息绝望而压抑，整个人仿佛是一个一碰就碎的娃娃，从未见过的脆弱。
鲁路修几乎立刻就心疼了，这样近乎卑微的情感，几乎无法想象是出自这样一个自尊到偏执的孩子。他从未想过，锥生零居然会求死，为了他。
“零……”暗叹了一口气，鲁路修起身坐到他身边，伸手揽住他的后颈，将他的头按在自己的颈窝，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暗示性地将动脉毫无防备地暴露在锥生零的唇下。
锥生零犹豫了片刻，鲁路修按在他后脑的手似乎强硬地在昭示着什么，最终他伸出獠牙，咬了下去。
腥甜的血液流进食道，滋润了焦渴的喉咙，鲁路修的血不仅极具诱惑力，而且含有着力量，他能够感觉到自己颈侧的伤口在渐渐愈合。
靠着墙抱臂站着的玖兰枢一双眼睛渐渐变得猩红，难耐地吞咽了一下。鲁路修的血的味道渐渐散在空气中，带给他难以想象的巨大诱惑。不只是因为血，更是因为那是他最爱的人。至爱之人的血，对吸血鬼来说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
眯起眼睛，暗红色的瞳显得有些危险，玖兰枢看着大口大口吞咽鲁路修的血的锥生零，终于还是没有说话。
手指轻轻地梳理着锥生零柔顺的银色头发，鲁路修好像没有感受到颈侧的痛楚似的，深紫色的眼睛温柔似水，俊秀的脸庞因为这种温柔而显得格外的精致。
“零，现在明白了吗？”
非常轻柔的声音响在耳侧，咬住他脖颈的锥生零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从那血液中感受到的，随即在对方轻柔的安抚下安静下来。
用力抱紧了怀里的少年，锥生零垂下头，发丝遮挡住眼睛，阴影下看不清楚他的神色，有水色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