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榷自然在韩施惠房中过了一夜。
而韩施惠经由昨夜,对于如何怀上身子已有些心德,心中暗喜,将霍榷送出门后,便到王姮处请安。
王姮没见她,让奶娘巩嬷嬷给了韩施惠一碗避子汤。
韩施惠习惯地接过便要喝,可猛地想起不对,如今她可不能再喝了,立时把避子汤给倒了。
巩嬷嬷一时没想到韩施惠竟然敢把避子汤给倒了,愣了一会子方恍然回过神来,到底是在南阳伯府经历过的老人,并未气急败坏地跳脚质问,而是平平道:“韩姨娘这是做什么?”
韩施惠如今是有恃无恐了,“以往是怕二爷未有嫡子便先得了庶子,可如今二奶奶都怀上了,不知我还有什么道理要喝这些个汤药?还是老太太、太太说的,只二奶奶能为二爷生育子嗣,妾室都不能够的。”
这话巩嬷嬷自然是不敢的说的。
此时王姮在里头早便听到动静了,大声道:“跟她废话些什么,拿了给我灌。”
“二奶奶请保重。”
韩施惠第一次觉得山嬷嬷这个整日里绷着脸的老虔婆,是这般的好使。
王姮和巩嬷嬷知道山嬷嬷是霍夫人霍冯氏的人,多少都代表了霍冯氏的意思。
往日里山嬷嬷就只跟在韩施惠身边,就似一尊摆设,从不多言一句。
不想今日却开口说话了,王姮和巩嬷嬷不得不顾忌,韩施惠则算是逃过了一劫。
那日起便见每每到霍榷回后院时,韩施惠便在半路上守着,直接把霍榷领自己苑中去。
王姮给气得几番不顾双身子亲手教训韩施惠。可完了,韩施惠依旧我行我素。
霍冯氏找来山嬷嬷问清了头尾,一时倒没说什么,只道:“可知韩姨娘每月到底去的是哪了吗?”
山嬷嬷恭敬答道:“回太太,每回都是二爷的人接送的韩姨娘,还不许旁人跟着,故而老奴还不知。”
霍冯氏思忖了片刻,道:“罢了,随她去吧。”
“是,太太。”
城中已是半月不曾见过一滴雨了,不论人畜草木,皆是恹恹萎靡着。太阳一出便将大地蒸起一层似云似雾的灰气来,感觉连呼吸都是艰难的。
霍榷此番出门,是到庄上准备一家子女眷避暑的事宜,如今办妥了和郑爽头顶着烈日一路打马急行归来,可抬头却见天边滚来厚厚的乌云,眼见就要大雨倾盆,再不找地儿躲雨怕就要成落汤鸡了。
郑爽催马上前道:“二爷,此处离袁姑娘处近些,不如先到袁姑娘那歇歇脚?”
霍榷笑道:“好你个借题发挥的猴,当爷不知你是想见你姐的。”
郑爽涎着脸傻笑。
“也罢,只是不许大张旗鼓的,毁了袁姑娘的名声。”
虽半年未来,可从韩施惠口中还是知晓周围的变化,故而倒也轻车熟路的。
郑爽先跃下马,跑到小门楼前,扣动门上的门环,又退了回来牵过霍榷的马。
黑油门没一会儿便开了,田嬷嬷从里头探身出来张望,一看是霍榷有些意外,“二爷?!”赶紧把霍榷给迎了进去。
这也不过是霍榷第二回来这小院,却无由来觉熟悉随意。
记得那时来,还只是四处光秃秃的小院,如今再看,花草萋萋,绿意嫣然了。
随着田嬷嬷走进垂花门,一阵阴凉扑面。
只见院子中央不知何时架起了木鱼骨,葡萄攀延着鱼骨而生,枝繁叶茂将阳光过滤得只剩点点光斑跳跃在青砖之上。
再看地上,四个阔口的青石缸分摆在院子正中的甬道两旁,缸内各置一捧白荷,荷叶翠润,荷花婷婷,一阵风来香气悠悠。
忽闻一声“扑通”,只见一尾锦鲤跃出水面,瞬时又没入水中,溅起水珠点点,好不快活舒畅。
霍榷见此情景,顿觉暑气消去大半。
“大人?!”
一声轻唤,霍榷循声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