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苹很早就醒了。
她躺在空荡荡的床上,想着已经远行的玉珂。
床门紧闭,拔步床内似乎还留有玉珂的气息,萦绕在孟苹的周身。
她闭上了眼睛。
孟苹梳洗罢坐在起居室里。
白菜和青椒带着豆角、茄子等小丫头来向孟苹见礼。听到白菜她们说出“见过姨娘”,孟苹的嘴角不由微抽。她静了静才道:“起来吧!”
孟苹以为自己会过一段时间安静的日子,没想到平静很快便被陈大小姐打破了。
三月的天,常常是春雨缠绵的。
这日上午,外面飘着细雨,孟苹呆在起居室里,在罗汉床上铺了上好的白纨,拿着炭笔和木尺画着线,准备裁剪了为玉珂做中衣。
清远侯玉成秀并没有亲来西北,而是派亲信大将蒋树青率领军赶到了黑水城驻守。
他珍惜儿子的性命,婉言谢绝了田丞相提出的军需官人选,而是派他的亲信马天冰做了军需官,军需源源不断地经过黑水城运到了前线。
令孟苹没想到的是,玉珂不在府里,可玉成秀还是让蒋树青把天昊帝赏赐给他的上用白纨和黑色织金缭绫捎了过来。
孟苹就预备用这些白纨给玉珂做中衣,用这些黑色的织金缭绫给玉珂做几件袍子。
她和白菜青椒在房里忙碌的时候,瑜之和珏之正在院子里的花树下对弈。孟苹知道他俩虽年少爱动,做事却极有谱儿,就随他们进出将军府,也不管束他们。
春雨密密地斜织着,把院子里的绿树红花都洗得干净又清爽,内院里静极了,似乎能听到细雨淋在青石板上发出的细微声响。
陈大小姐的到来却打破了这片静谧。
她依旧是盛装而来。
这次因为玉珂不在府里,她就没有带翠竹和青竹那两个打眼的丫头,只带着绿竹和另一个陌生的丫鬟。
那个陌生丫鬟打着伞罩着陈大小姐,绿竹打着小伞随后而来。
孟苹含笑把陈大小姐迎了进来。
罗汉床上被孟苹摆放的料子剪刀木尺占领了,陈大小姐就在西侧的大椅上坐了下来。她说起了褐水城的战事,同时炫耀她父亲陈文昌如今是大金最大的军需商,帮了玉珂大忙云云。
孟苹一边听着她发表高论,一边把剪裁好的白纨收拾好,开始和白菜一起调配丝线。
她明明知道因为陈舅爷联络了那些巨商大贾给玉珂的军队捐了不少银子,因此玉珂投桃报李,给了他们生意。因此听了陈大小姐的炫耀,孟苹虽不反驳,却也并不当一回事。
陈大小姐说了一阵子,有些嘴干,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瞟了静坐在院子里花树下对弈的柳瑜之和柳珏之一眼。
她承认这两个白衣美少年静坐雨中的场景很美好,可是,陈大小姐关注的重点是孟苹和这两个美少年孤男寡女同居一院,虽是表姐弟,也不合礼法。
陈大小姐决定让人继续观察,她认为自己一定能够抓到孟苹和这两个美少年的把柄,帮玉珂表弟肃清内帏,让玉珂表弟看看她管理家务的才能。
她的眼睛从院子里移了回来,看着孟苹道:“孟姨娘,内院里有外男出入,似乎不大合适啊!”
孟苹抬头瞥了她一眼,道:“瑜之和珏之是将军临走前,亲自请了进来护卫内院的。”
经历了那次被瑜之珏之掳走那件事,她可不敢轻易涉险了,任凭陈大小姐怎么说,她坚持玉珂的安排就对了。
陈大小姐瞅了孟苹一眼。她以己度人,觉得孟苹一定是有什么心思,翠竹不是说女人一旦破了身,就离不得男人的么,她就不信孟苹这贱人能忍得。
这天夜里,瑜之发现有人试图窥伺内院,飞出一剑把对方从墙外的大树上射了下来。
孟苹得知这个人是陈大小姐派来监视她的之后,不由啼笑皆非。
玉珂带走了管家玉箫,新任管家刮风走马上任,孟苹把这个人交给了管家刮风,让刮风悄悄处理了。
这件事提醒了她,她准备整顿将军府,让陈大小姐无隙可乘。
刮风进了内院来见孟苹。
孟苹已经意识到玉珂临行前给自己安排的身份——将军府的当家姨娘!
她微一沉吟。玉珂不在家,府里紧要的是关门闭户好好过日子,得先整顿一下府里的奴仆。
刮风谨遵玉珂的嘱咐,一切以孟姨娘为主。他把西北将军府上上下下的下人都集中在了外院的大花厅,然后来请孟苹训话。
孟苹在白菜和青椒的陪同下走了出来,站在了人前,在刮风准备的铺着锦垫的大椅上坐了下来。看着眼前乌泱泱的人,孟苹心里一阵紧张,她没想到府里居然有这么多奴仆。
刮风似乎看出了她的紧张,上前行了个礼,并把一个像是账本的文书递给了孟苹。
孟苹打开一看,发现是府里奴仆的名册以及工作分配。她匆匆翻看了一边,紧张的情绪终于退了下去,缓缓扫过眼前这些人,然后开始宣布她和刮风、白菜和青椒一起制定的规章制度和奖罚措施。
她向玉珂学习,并没有长篇大论,而是简明扼要地宣布了出来,然后就散了。
刮风和玉箫的沉默寡言不同,他的娃娃脸上常常带着调皮的笑,下手却极狠。
随着玉珂的远行,西北将军府出现了短暂的松懈,可是当犯了夜禁聚赌的四个小厮被当众打断了腿之后撵出去之后,将军府里再也没有人敢质疑孟苹的领导和刮风的执行,立即恢复了玉珂在的时候的井井有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