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孟苹出发去了西北,玉珂这段时间一直没有回清远侯府,而是一直住在军营里——有的时候住在东校场新军军营,有的时候住在金京西门外的西大营。
他之所以这样做,一方面是因为蒋太夫人正在气头上,见了他非得发一阵子疯不可,令一方面是因为他还不想同正阳侯府撕破脸,而正阳侯府送来的诱饵还住着他的青竹院里。
按照原定的行程,玉珂应该在孟苹出发后十日左右就也带着军队出发的。
玉珂虽然早就报上去了,可是兵部的换防令牌却一直没有下来。
清远侯玉成秀见过天昊帝之后,直接去了西大营,在做了不逼玉珂见蒋太夫人的保证之后,才成功地把玉珂从西大营带回了侯府。
当天晚上,玉成秀带着玉珂直接回了外书房。
进了书房之后,玉成秀命人泡了一壶茶之后,就屏退了侍候的人,命亲馐刈牛这才对玉珂说道:“我的职位近日怕有变动。”
玉珂专注地看着父亲,等他的后续。
玉成秀把杯子里的茶水一口喝了,示意玉珂再给他倒一杯。
玉珂默默地起身倒了杯茶递给父亲。
玉成秀道:“圣上今日召见我,话中之意是打算重点培植你。”
玉珂心情瞬间有些激动。
他训练新军非常的下功夫,而且讲究策略,同时命人把立威治家和醉打家奴这两件事传扬出去,恰到好处地表达出自己不愿同田家和冯家搅和在一起,目的就在于想引起皇帝的注意。
他压抑住内心的雀跃,面无表情看着父亲。
玉成秀看了面无表情的玉珂一眼,有点无奈地说道:“你这兔崽子,好歹也给你爹点这个年纪应该有的表情吧!”
玉珂看着玉成秀,龇牙咧嘴地笑:“爹,是要我负责西北军务吗?”
玉成秀点了点头,很是欣慰:“玉珂你真聪明!”
玉珂:“……”你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傻子都能猜到吧?!
玉成秀又把西北军务需要注意的事项说了一遍,最后强调道:“你在西北和你伯父不宜接近!”
玉珂略一思索,就明白了父亲言下之意。
天昊帝最善于玩弄制衡之术。
玉珂的父亲玉成秀因娶了正阳侯府的嫡女做继妻,和田丞相府连气同枝成了亲戚,一向被认为是田丞相派系;而西北的总督玉清虽是玉珂的大伯玉成秀的庶兄,却一直是南安王的亲信,属于南安王阵营。
南安王府同田丞相府向来对立,天昊帝让南安王派系的人管理西北政务,而让田丞相派系的人接管西北军务,不能不说是一步好棋。
不过,玉珂却有自己的看法。他沉吟一阵,然后看向玉成秀:“父亲,若是我两个阵营都不参与,而是做一个只忠于皇帝的纯臣呢?”
玉成秀原本端在手里的茶杯放在了桌子上,他看着玉珂,眼睛一亮:“说下去!”
这是玉珂早就在思考的问题了,他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缓缓道:“父亲,我此时已经同你初起步时候不一样了,我有位高权重的你做靠山,有赫赫军功傍身,已经有了一个高起点,为何要掺和进党争呢?何不做一个不属于任何一个阵营、只忠于圣上的纯臣?即使将来后宫的嫡庶之争您或者伯父押错了宝,可我只忠于当皇帝的那个人,这样的话,不管朝中风向如何,我们玉氏依旧立于不败之地!”
玉成秀思索了一会儿,点了点头,道:“此事重大,我们父子再参详参详!”
如今大金王朝已同二十年前有了很大变化,把持大金军权数十年的南安王府一脉一直打算隐退,而田皇后背后靠山田丞相府一派逐渐崛起。
朝中田皇后所出的皇长子赵香之以田丞相为马前卒,和南安王府支持的胡贵妃所出皇次子赵木之展开了对大金王朝皇位继承权的争夺。
随着两位皇子成年,这种争夺已经日趋白热化,朝中大臣纷纷表态站队,而玉珂此时提出要做只忠于皇帝的纯臣,未尝不是一个好的办法。
当天晚上父子俩长谈一番之后,就都宿在了外书房里。
第二日上朝,玉成秀把玉珂也带了过去。
朝会刚散,天昊帝在大正殿的偏殿里召见了玉氏父子。
玉珂昨晚已经和父亲详谈过,知道天昊帝要谈的是什么。
果然,天昊帝接见了玉珂和玉成秀,说出了他的决定——玉成秀任兵部尚书,同时直接管辖北疆戍军,而玉珂正式接替其父,担任西北将军,统率北疆戍军的统领和新军统领,负责西北的防务。
三天后,天昊帝果然颁发了明旨,玉珂单独被皇帝接见之后,没有回府,直接去了军营。
第二天,驻扎在西大营的原北疆戍军和驻扎在东校场的新军一齐开拔,在西北将军玉珂的率领下往西北而去。
玉箫临行前就得了世子玉珂的叮嘱“凡事以孟姑娘为主”,因此从孟苹这里回去之后,他马上雷厉风行接管了管家之权,大刀阔斧进行了各种布置。
他一边布置着外院,一边命人整理内院。
几个粗使丫鬟按照玉箫的吩咐,把内院的正屋和主卧收拾了出来,把孟苹的行李搬了进去。
内院是一个带花园的大院子,院子最里面是面南靠北的一排正房,玉珂和孟苹的卧室就在这一排正房里;出了内院大门,沿着南北方向的甬道直通外院,这甬道东边是值事房和侍候世子的亲随和亲兵们住的院子,西边是丫鬟和妈妈们住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