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珊珊在路上碰到了一位走错路的英国男孩子,她撒了谎,说自己也走错路,请男孩子开车带了她一段。
车子一点一点驶离的那刻,傅珊珊陡然生出一种命中注定感,注定的相遇,注定的爱上,注定的离开。
这是最后一次,她为他哭。
走出庄园她打了辆车,很快就回到了古堡。
郭耀在城堡的顶层看着堡外那个身影,捏着轮椅扶手的指不自禁的收紧。有那么一瞬间似乎出现错觉,他恍惚回到二十年前,看着那个窈窕的身影一步一步的朝他走过来,清清朗朗的喊他一声“耀哥”。
顶楼有风吹过,些微的凉,足够将他吹得清醒。郭耀缓吸口气,这么些年从未有这一刻感觉如此明显,他果真是老了。
消逝在风沙里的女子不再会回来,她永远留在了他心里,美貌纯良,一如初见。而他已不能够再回到当日风清俊朗的模样,他已满目沧桑鬓角斑白,从潇洒之年走到了人生之暮,忽然就有点儿慌张,他竟然不知道有一日能够再度相见,他要怎么样去见她。去见那个在他生命里短暂停留却占据他几十年岁月的女人。
身边的人已然是早看到傅珊珊,向他汇报了等待指示。郭耀抬手,示意放她进来。
傅珊珊由着人带了一路到郭耀跟前,也没有别的话,当下直问高钧贤的去处。
那一双亮如星辰黑白分明的眸子,真是像极了那天,他在高鑺相帮下逃出对手陷阱,齐悦就是这样,明眸直直望着他,一直走到他跟前。什么也未说,却好像什么都说给了他听。郭耀心上有点儿酸软,想到当初,他若是未因此而怀疑她和高鑺,他现在也许也能有个不错的家庭。
挚爱在旁,儿女承欢膝下。
二十年来从未后悔,哪怕是明知道自己是做错了,他也从不后悔。此时此刻,他却不能再笃定自己是不是悔了。
“珊珊,”他朝身前站着的,他的女儿挥手,要她到跟前来,再近一点,“你过来。”
她确实有许多地方和齐悦长得相似,那双倔强如清水的眼,那微挑略扬的眉,那鼻端小小一颗几乎不见的红痣。
郭耀大概能够明白自己,为什么多年前能够轻易答应齐悦让莫启伩抚养自己的女儿,答应不去追究女儿血缘归属。他也会怕。只怕她长得越来越像她,只怕他自己认了那错,悔不当初。
“你对他怎么了?我告诉你,你最好是没动wilson,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她咬牙说得狠。目露凶光,多想一直小老虎?她明明半点撼动他的能力也没有。这样像,这样猖狂,这样特立独行,她毋庸置疑是他郭耀的女儿。
偏偏当初是被鬼迷了心窍,被嫉妒猜疑冲昏了头脑,齐悦不愿解释,他不听高鑺的解释,误会太深,她性子太烈。
郭耀止不住要叹息,却总还是习惯了那一张高高在上的面具。他虽老,目光依旧如炬,含了不明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