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袭人重新洗漱梳妆完,便故意在府里晃了一圈,然后去找方宝珠,说约她一起去新开张的小店里逛逛。
燕脂铺今天开张,因为身份的缘故,她是没办法出面主持的,但是她又不甘心自己辛苦建成的心血之处不能看到,哪怕在一边旁观一下也是好的。
方宝珠本来不想去的,可听她说那儿的东西制的都极好,买一些能在宴会用,便有些意动。上一次楚家宴会被东阳候的女儿抢尽风头,就是因为她用了自制的胭脂,涂上之后娇艳无比,许多女儿家都向她讨要秘方。她心里不服,又想要方袭人几日前送她几盒养颜膏的妙处,便点头应允了。
她们禀过夫人正要出门,刚巧碰上方宝玲,她身边还跟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一见她们便问她们去哪儿。
方宝珠道:“九娘说一家很好的胭脂铺今天开张,想去瞧瞧热闹。”
方宝玲一听也说要去。她本就是爱跟方宝珠做一样事,她做什么,她偏也要做什么,她拥有的东西,她也要拥有。方宝珠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任她想跟就跟着。
十一娘今年十一岁,正是爱玩的年纪,一听说有热闹可看,高兴地手舞足蹈,也非得要跟着一起。
方宝玲撇撇嘴,真不愿意带这个小丫头一起,可谁叫她是嫡女,又有二夫人嘱咐让她带着玩,若不带她,自己也别想出去。哼一声,牵起她的手像拽一只狗一样拉出去,十一娘手腕被扣,疼得直叫,“姐姐,疼,疼……。”
方宝玲撒了手,嗤一声。“你自己跟着,别跟丢了。”
方袭人看了她们一眼,也不说话,只是上车后轻轻拿过十一娘的手腕。替她一点点揉着。
十一娘对她展颜一笑,却突然凑到她耳边小声道:“我娘说你是贱奴生的,是个贱人,瞧着也不像啊。”
她用最纯真的表情对她笑,用最甜美的声音说着最侮辱人的话,在旁人看来,还以为她们多么亲近。
方袭人心颤了一下。刚才那一刻她以为她想向她示好呢,原来只是告诉她,她是个贱人,不配揉她的手腕。
她强忍着怒气,还她一笑,淡淡地声音道:“妹妹说的是。”
十一娘不着痕迹的抽回手,扭头对上方宝珠,立刻天真地撒娇。“珠姐姐,一会儿我也可以买胭脂吗?”
方宝珠一听失笑起来,“哟。瓶妹妹难道你这么小就想着用胭脂吗?”
十一娘一头窝进她怀里,灿笑道:“姐姐,我也想美美的嘛。”说着又对方袭人嘟起嘴,“袭人姐姐,你说是不是?”
“是,十一娘是最美的。”方袭人轻笑一声,看着她的脸在她的夸赞下变成一朵红色楔,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滋味儿。她憎恨这小恶魔,却又有些同情,这么小的年纪。就已经开始戴着面具活了吗?
马车转过街角忽看到长街上有许多官兵,在盘查来往的行人,只查男的,不查女的。那个昨晚上问她是不是媾和的师爷也站在街口,一个劲儿跳着脚,也不知在着急什么。
前边站的都是人。马车一时也过不去,便停在一边。问了路人,才知道这是在抓cǎi_huā贼,听说皇上一大早下的旨,限三日之内抓到cǎi_huā贼,没收cǎi_huā工具,否则就把京都郡守当成cǎi_huā贼给办了。
这道旨意来得太过突然,京都郡守陈德司一听圣旨吓得魂儿都飞了。京城里根本没听说出现cǎi_huā贼,也没个苦主报案,怎么查啊?实在没法,就带着一干兵丁出来找人,还特意向京畿营要了卫兵协助。
齐小刀似也对cǎi_huā贼大感兴趣,痛快答应借兵,所以这一大早才会满街兵丁。郡守师爷负责监督,瞅见那看着面目yín_dàng的都抓起来。可检验一个人是否yín_dàng的标准这还真不好把握,偏有些外表正经,内里却风骚的,谁又不是透视眼,怎看得出来?总不能找个绝色美女往街口一站,有那耐不住的敢冲动一把的,就抓起来吧?
寻不找好法子,童一统自然急得跳脚,郡守若被没收工具,他也甭想好得了。还有他那可怜的妹子,以后就要守活寡了。
这些事方袭人是不了解的,她只看着这情景有些心急,暗想着这当皇上的也是,早不查晚不查,偏等着今天开张才查。
等了许久,好容易这一拨查完,才放她们过去。自也有那倒霉,天生长得委琐的被抓了去,让人不禁大为同情。长得丑不是错,出来吓人就不对了……
转过一条街,盘查就没那么严了,她们才刚走到街口就见东市一片热闹场景,敲锣打鼓,扎彩舞狮,好像过庙一般。
有看着媳的小声询问,“这是在干什么?”
“听说是一家胭脂铺开张。”
那询问之人不由“嗤”了一声,“一家胭脂铺,也至于整这么大阵势?”
在马车上掀起车帘往外看,方袭人也有点发怔,看位置应该是自己的铺子,可怎么会搞得这么大?
开张的事她是拜托给卞财神了,可他未免也太尽力了吧?
卞财神会尽力帮她,她也想过其中的缘由,刚开始觉得是看在付蝎子的面子上,可后来想想似乎也不太可能,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身无半职,怎么可能支使的动首富之家的卞财神?
那么到底是谁,在其中发挥了不可轻忽的作用呢?她一个初到京都的孤女,又凭的是什么,可以获得这样人的帮助?
实在想不透,又不能拒绝这种帮助。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