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年年在椅子上落座,抬起眼环顾屋内,昨晚带他们几个去各自厢房入住之时曾粗粗看过,每一间的格局布置皆是一样。而现在公孙邈住的这间厢房的外屋,似乎有些不同。简洁中透着雅致,屋内甚至还飘散着淡淡的香气。
再次四顾细细探寻,终在外屋的桌案上找到原由。那是一些她叫不出名字的白色小花,插在粗陶瓶里,摆放在案桌右侧的角落。不显眼,眼风一扫就会不经意地漏过,但一旦细细看过,就会在记忆中留下浅浅的痕迹。多年以后,可能已经记不起在哪里看到过,但那质朴的粗陶瓶和插在瓶内的白色清新小花,却仍旧能清晰的在脑海中显现,就是那种感觉。
她的眸光从桌上移开,掠过隔开内外间的隔断。镂空的隔断光影晃动,公孙邈匆匆从内间而出,几步来到她身边,把握在手中的纱布放在桌上,手往怀中一探,摸出一个小瓷瓶,食指和拇指往小瓷瓶的瓶口处一捏,利落地拔出紧紧塞住瓶口的小布塞。
这一次,不等他吩咐,她就乖乖地把手伸了过去……
他的指尖轻轻点动药瓶,让瓶中的白色药粉均匀的散布在伤处。
看着他上药时熟练的动作,她忍不住好奇问道:“邈邈,你懂医术?”
他轻轻的“嗯……”了一声,专注的目光一直停驻在她的掌心,拿过纱布小心地替她包裹起来。
看不出来她这是在找话题吗?这么冷淡的反应,让她都没法接!
她皱了皱眉,抬起了头,无处安放的目光在屋内转了好几圈,又无奈地停在了那只粗陶瓶上,认真地数着小白花的花瓣数量,专注的视线却被一只晃动的手打断。
“你干嘛?”她身子往后一退,警觉地看着他。
他准备揭下她面巾的双手垂了下来,唇角的笑柔柔的,和煦得让人温暖,“怎么?怕我看到?”
“不是怕你看到,我是怕所有人看到!”包括她自己!自从那晚在铜镜中见过落年年的容貌之后,她已经基本告别铜镜了!
他的笑容僵了僵,顿了顿,耐心地哄劝道:“年年,你的脸颊伤了,不摘下面巾,我怎么替你上药!”
也是!反正他也已经看过了,让他再惊悚一次,也总比她对着镜子上药,吓到自己要好!
想到这里,她抬起右手抓住面巾用力一扯。
“别!”他想伸手制止,却还是晚了一步……
‘嘶——’她又疼得倒吸了口冷气。
他的心随之一紧,“别再动了!不然就算是用了我的药,也有可能会留下疤痕!”略带责备的话语却透着浓浓的关切。
这样的脸,再配上一条疤!她不敢在脑中幻化那个样子,撇了撇嘴,安分地坐在椅子上。
见她静了下来,他随即收敛神思,把眸光凝聚到她的右颊上,细细地验看过那条细长的伤痕后,他的脸色骤然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