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玉柱,三哥今年大婚吧?”
“回主子,三阿哥今年六月大婚。”何玉柱微微弓着身子,十分谦卑地回答,他不明白主子为何问这个问题,倒不是这个问题有何禁忌,而是这宫里头人人都知道的事儿,主子也不可能忘记,为何还要大半夜特意问他一个小太监。
“还有四个多月了,”九爷轻轻一笑,掀开被子躺好,“她一定会来京城,爷等着她。”
何玉柱没听明白,但这都不关他的事儿,宜妃娘娘吩咐过,只要照顾好主子爷的饮食起居就行,其他的不是他一个奴才应该过问的。
康熙三十一年三月初三,董鄂黛檬跟着额娘蹬上了马车,直到马车渐行渐远,黛檬依然掀开窗帘挥着小手绢跟她阿玛告别。
“好了,”钮祜禄氏把黛檬按回座位上坐好,将窗帘拉严实,板着脸对她说,“京城规矩大,你现在就该拘谨拘谨,别给你阿玛丢人。”
“我哪儿丢人了?”黛檬自穿越来这几年,受尽阿玛的疼宠,即便额娘总是绷着脸训斥她,她也知道额娘对她的爱丝毫不比阿玛少。黛檬一贯是个蹬鼻子上脸的货,看得懂阿玛、额娘的心思,黛檬自然更加有恃无恐,就如同现在,对着她额娘就敢呛声,当然是那种柔声、略带撒娇的反抗,“阿玛说了,我生来就是享福的,到了紫禁城里,皇太后都不会为难我,皇贵妃还是额娘你的族亲,凭什么拘束着我?”
“你还有理了?”钮祜禄氏厉声道,刻板着面孔训斥这个总也长不大的女儿,“你阿玛把你宠得不知天高地厚。北京城里的八旗贵女哪个不是勋贵之后?查着族谱个个都是首府大臣、开国元勋的孙女、曾孙女、外孙女、侄孙女。你阿玛再如何,如今也不过管着图们河一个部族,说着好听就是个族长,说得不好听,也不过是个八旗统领的权力,你也把你自己看的忒高!”
黛檬不说话了,她也明白,她阿玛没什么实权,又不像努尔哈赤那个时代,掌管一个部族连皇帝都要看重几分,那是实打实的军权。如今,她连自己阿玛是几品的官职都不大明白。想来也是,黛檬现代的记忆里,看过的所有清穿没有把九福晋的身份说明白过的,别的福晋要么是一等公之女、要么是亲王外孙女、要么是步军统领之女、甚至是阿巴亥某郡王之女,唯有九福晋一句话以概括:董鄂七十之女。董鄂七十是谁,什么官职,那就谁也说不清楚了。
“乖乖听话,额娘还能害了你?”钮祜禄氏见女儿不出声,以为是训得严厉了,她摩挲着女儿的额发轻声哄着,“去了京城,看看你的堂姐妹们、堂侄女们都读了些什么书,学了些什么本事,等到回家里来我们一样一样学起来,总不能差她们太多。特别是规矩,你是要从头学起的。”
“早知道这样,我才不去京城呢。”黛檬小声嘟囔着,反骨又起,她此刻只觉得哪儿哪儿都不自在、意兴阑珊,出游的乐趣完全被浇灭。
“额娘觉得你就是因为在珲春没有同龄、同等身份的姐妹,才没学出个样子来,”钮祜禄氏想得完全相反,没有玩伴就没有比较,在珲春虽说他们府上的地位数一数二,但到底不如京城可以结交的勋贵遍地都是,“额娘在京城长大,小姐妹很多,从小就比着看谁的针线更好、谁用膳的仪态最漂亮、谁最会挑衣衫、谁最懂得搭配首饰,你呀,在家里头众星拱月惯了,早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额娘,不带这么打击人的,”黛檬翻了个白眼,“比针线、比吃饭、比衣服首饰?你们那些小姐妹也忒无聊了。”
“哟,”钮祜禄氏看到闺女翻白眼又听到她死犟的言语,气乐了,“比这些是无聊,那要比什么?比骑射?哼哼,别以为就你那点本事就天下无敌了。不是额娘瞧不起你,京城的姑奶奶们就没有不善骑射的,尤其是紫禁城里的人,围猎的时候射鹿射虎的都有。”
“我才不信,”黛檬嘟着嘴,用鼻子冷哼一声,“射虎嘛,也许有人做得到。射鹿?连皇子都不敢,哪个女人敢?”
“你还别不信,”钮祜禄氏拍了拍黛檬的脑袋,“当年的董鄂妃可是射过,据说太皇太后也射过。”
“骗人的吧?”黛檬真有些蒙了,她难道穿越过来的空间是一部野史?不然为何没听说过女人射鹿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