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是最坏的情况……
西蒙如此想着,目送王弟走出门外。
他一挥手中权杖,大门砰地一声重重关上。
数个金色的符文从他权杖顶端飘出来,落在房间的四处,形成一个极小的结界,确保没有人可以听见结界中两人的对话。
年轻的法老王一直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
待西蒙做完这一切,亚图姆瞥了西蒙一眼,向前几步,转身,坐在靠窗的一个雕琢华美的檀木椅上。
他的姿态是从容的,面色看起来也是极为冷静的。
只是他在坐下的那一瞬,放在椅子扶手上的右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扶手的前端,在半晌之后,才慢慢松开了些。
纯金色额发的阴影落入他的眼底,让他的眼呈现出阴晦不清的暗红的色调。
年老的大祭司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口说话。
从很久以前那代表灵魂的分成两簇的火焰开始,阿克那丁之子亚顿死在他手上的事情,还有他所知道的一切,都在此刻全部说了出来。
这是连大神官们也不可以让他们知道的事情。
埃及法老王是双生子的事情,一旦传出一点隐约的迹象就足以让埃及大乱。
年轻的法老王一直在沉默地倾听,面无表情。
只是在西蒙说出他是从王弟那里获知后面的事情的时候,火焰燃烧般的艳红瞳孔轻微地颤了一颤,像是艳丽到了极致后盛开到最终即将凋零溃散前凝固下来的最后一瞬。
闭上眼的少年王遮住了眼底近乎璀艳的鲜红色调。
他放在座椅扶手上的手再一次一点点攥紧,手背青筋勒起,手指的指腹因为抠紧了坚硬的木扶手而深深地凹陷下去到了恐怖的程度。
他因为紧皱着眉而让他的额头扭曲成仿佛再也无法抚平的皱褶,抿紧的唇已经呈现略显泛白的色调。
【从一开始,就只有谎言。】
【从一开始,他以为是他的,不属于他。】
年轻的法老王闭着眼,一言不发。
他的眉梢眼角,隐约泄出一丝在这个年少气盛的王者身上从不曾见到过的倦意。
额头上纯金色的荷鲁斯之眼的头饰因为太过耀眼明亮到了极致,反而折射出了苍白的光晕。
那仿佛是萼枯萎的一瞬再骄傲不过的华美零零落落的、不成形的、难看的散落了一地的难堪姿态。
年老的大祭司撤下了结界,注视着沉默不语的少年王,满是皱纹的眼角微微一动,眼底透出一抹又像是担心又像是心疼的神色。
可是他只是看了亚图姆一会儿,唇动了一动,终究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他再也没有多说一句话,转身离开了这个房间。
当西蒙跨出门口的时候,他看到了靠着门左侧的石柱低着头站着的王弟。
察觉到他出来,王弟受惊似地抬起头,看向他的眼里透出急切的询问的目光,那张稚嫩的面容上的神色看起来很是慌乱不安。
“王弟。”
西蒙拄着权杖一步一步走到游戏面前,细细地端详着游戏的脸。
“你总是在说,王是你最重要的人。”
他说,“我知道,这并不是在说谎……”
他看着王弟,并不是以一种责备或者谴责的语气,而是一种叹息般无奈的语气。
但是或许这样的语气,比责备更让人难受。
“王或许的确是做错过什么,可是,王弟。”
西蒙握着权杖的手慢慢攥紧,又松开。
他说,“这世上唯一一个能够伤害到王而且也总是在伤害王的人,也一直都是你。”
“就这一点而言,你和王一样,没有区别。”
西蒙低声说着,一字一句,那句话像是轻飘飘地飘起来,却又是缠绕在王弟身边环绕着不肯离去。
游戏茫然地看着西蒙离去的背影,只觉得指尖有些发冷。
他回过头,看着虚掩的房门半晌,终是忍不住上前。
他的手放在门上半晌,像是恐惧着什么一般抖了一抖之后,这才慢慢地把门推开。
房间里,年轻的法老王站在窗前看着走进来的他。
游戏有些急切地向前几步,想要走到亚图姆的身边。
可是仅仅迈了几步之后,他就再也无法向前。
他无法靠近亚图姆,那就像是空气中有一种无形的威严环绕在身为神之子的法老王的身边,让卑微的人类无法再向前半步。
年轻的法老王站在那里,一样的面容,一样的神态,仍旧是那个人,可是他却再也走不到那个人的身边。
以前很多次,总是年轻的王兄伸出手,容许自己宠爱的王弟走近自己的身边。
而现在站在那里的那个人,是俯视着自己的子民的尊贵无双的埃及王。
那股说不出来的强大的威压感,从此硬生生地将他隔离在亚图姆的世界之外。
他再也无法靠近他的身边。
少年王线条锐利的眉眼向鬓角尖锐地挑开,艳红色的瞳孔看过来的目光毫无气息的冰冷。
“游戏。”
从年轻的法老王口中吐出的是他曾经最不喜欢说出来的名字。
因为这个名字,总是让他感到王弟随时会离开埃及回去家乡而有些不安。
可是现在,从他嘴里吐出这个名字,竟是和喊着普通的部下一般毫无感□彩。
“十日之后,你和朕一起参与父王的祭奠仪式。”
他说,面无表情。
“祭奠完成之后,你前往下埃及继任奥西里斯大祭司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