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去,华美的黄金宫殿褪下黑色的轻纱,再一次闪耀出美丽的纯金色光辉。
一阵风掠过的时候,翠绿的树冠摇晃起来,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有着和此刻天空的湛蓝色相似的瞳孔颜色的年轻大神官正从被繁茂的枝叶笼罩的青石长廊中走过,待到了尽头,他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跟在他身后的侍从恭敬地低头,站在了原地。
赛特走进宽阔的庭院之中,迎面而来的数名侍女纷纷弯腰或是下跪行礼。他毫不停顿地从她们身边一掠而过,直至走到大门之间。
守在门口的侍卫微微俯□,为他推开大门。
一步跨入房内,一阵凉风迎面吹来,让大神官雪白的长袍都在一瞬间飞扬了起来。
房间中间那个宽大柔软的床上空无一人,赛特皱了皱眉,目光一扫,落在了对面。
埃及王弟的身影落在右边一扇巨大的窗台之上,他坐在宽大的青石台面上,脸朝着外面,似乎是在眺望远方。
清晨的阳光落在他奶白色的手脚上,于是那肤色像是半透明般反射出光来。
因为大门打开而在一瞬间从窗口汹涌进来的大风将垂落在窗台两边点缀着金丝花纹的轻软落地长纱吹得飞舞不休,从窗口照进来的阳光在其上折射出金色的光芒,一时显得华丽。
可是那一只踩在地上的右脚上乌黑的脚铐的突兀感硬生生地刺入了这种视觉上的华美之中。
赛特的眉头再一次紧了一紧,上前一步。
或许是被赛特的脚步声惊动,一直安静坐在窗台之上的王弟回过头来。
他看见赛特向他走过来的时候,那张被颊边的金色发丝照亮的脸露出了明快的笑容。
“早上好,赛特。”
他说,笑眼弯弯。
赛特的脚步一顿,停在了离游戏仅有几步路的距离上。
“你想做什么?打算跳下去逃走?”
他问,颇具讽刺意味。
王弟紫罗兰色的大眼睛眨了眨。
“在跳下去之前是不是应该要大叫一声‘赛特你要干什么为什么把我推下去你要谋杀我吗!’……类似这样的话?”
面对严肃死板的大神官恶狠狠瞪过来的眼神,王弟却是笑得相当开心。
“我还以为赛特会狠狠骂我一顿。”
“哼,只有马哈特那个蠢货才会被你要挟到,如果是我,直接一剑下去,省得你惹出更大的祸!”
“说得是,我不会真的伤害王兄……所以你要是真的那样做,我只好扑过去自己挡住这一剑了。到时候如果我死了你就犯了谋杀王室的大罪了,赛特。”
“王弟——”
于是一番对峙到此为止,胜者和败方一如既往。
赛特沉默了一会儿,向前一步,伸出右手。
游戏一怔,然后又笑了起来,他同样伸出右手握住赛特的手。
他站起来,走下了窗台。
“赛特,别太操心了。”
他说,目光和对方对视,额发的阴影落入浅紫色的眼底深处,却越发映衬出瞳孔的明亮。
“我可没有倒吊在墙头被人围观的嗜好。”
似乎是为了强调自己话中的含义,他踢了踢右脚,缠绕在他脚下的黑亮锁链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这一次,赛特并未和游戏针锋相对,他松开手,皱着眉,目光从游戏略显得有些青黑色的眼上掠过。
“你到底想做什么?就算这样做也没有用。”他说,说话的语气已经隐隐带着一点怒气,“只有蠢材才会拿自己的身体作为要挟条件,你就不能少惹点麻烦?”
刚才他来到这里的时候,负责照顾王弟的女官已经向他禀报过。
昨晚王弟没进晚餐也不肯睡觉,坐在窗边发呆,吹了整整一夜的风,怎么劝都不听。
被大神官责难的年少王弟有些困惑地眨了眨眼。
“……‘拿自己的身体作为要挟条件?’……”
下一秒,他就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你是说我故意——”
话说到一半打住,游戏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搔了搔头。
“我没有那个意思。”
那个时候光顾着自己纠结去了,没注意其他的事情。的确,他昨晚的表现的确就像是用绝食什么的行为来表达抗议一样,也难怪赛特如此一脸阴沉的神色。
游戏回过头,看向窗外广阔无垠的湛蓝色天空。
和湛蓝色天空最遥远的彼端相接的是碧蓝色的尼罗河蜿蜒的水平面,水天一色,一望无际,一眼看去只觉得天地仿佛能无限地延伸开来。
“赛特,我可没打算做那么愚蠢的事情。”
紫罗兰色的瞳孔微微眯起,落进王弟瞳孔深处的金色阳光让他的目光在这一瞬闪耀出了光华。
略还带着一点稚气的脸上露出的是和遥远的水天相接的彼端一样干干净净得看不出一丝阴晦的灿烂笑容。
“我只是花了一个晚上将一件想不明白的事情想明白了而已。”
“什么事情?”
大神官的警惕性很高。
“你想知道?”
“……说。”
“可是我不想说。”
“…………”
强忍住想揍人的冲动的大神官唇角抽了一抽,不再搭理一副欠揍样瞅着他笑的王弟。
赛特俯□,半跪在游戏脚下,伸出手探向右脚上的脚铐。
他的手心发出光来,而脚铐上无数繁杂的符文也仿佛呼应一般浮现出光来,直到赛特传过来的光将其充盈之后才安静了下来。
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