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的时候,吴欢正在阳台洗衣服,见着我,两手泛着白花花的泡沫扭着头对我道:“小宁,我今天碰到你爸爸了。”
“我爸爸?”我不由一愣,“在哪儿?”
“在系馆。”
“系馆?”
“是啊,他没跟你联系?我还以为他是来找你的呢。”
“没有,我不知道这事儿,他来干嘛?”我心生警觉。
“他在教师橱窗栏转了一圈,见着我就拦住我,问我们学院是不是有个姓顾的老师?”
我心头一跳,忙问:“那你怎么说的?”
“我点了点头。”
“就这样?”我停下手里放东西的动作。
“他又问顾老师在哪个办公室。我就跟他指了指三楼。”
我暗叫不好,父亲来不通知我,只问顾长熙的地方,无论是出于什么动机,我都直觉没有好事儿。我不禁懊恼地埋怨吴欢:“你怎么跟他说了呢?”
吴欢被我问得一愣,片刻后贼兮兮地做恍然大悟状,“这么快就见老丈人了?别紧张嘛……”
我的眉头快皱成了疙瘩,又不知如何吴欢解释。吴欢见我脸色不大对劲,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又安慰道:“你别担心啊,这一时半会儿地肯定见不着,今天不学院开教职工大会么?办公室都没人。”
我闻言稍稍一松,这是学院的例会,每周一次,大约两小时。我看了看时间,父亲要是见不着人,不一会儿就会走。那么,他与顾长熙就不会碰面。
可是,饶是这么想,我的还是感到惴惴不安,父亲找顾长熙,又有什么事儿呢?
这周六,我便上起了新东方。
让我吃惊的是,一起的还有王凯。
“你怎么也……”我问。
“嘿嘿,上次分太低了,”他不好意思地笑笑,“准备正规学一次,重新考。”
“你上次托福多少分?”
“105,”他挠挠头,有些羞涩。
“……”
我要到时候能考这分,一不会重考,二也不会花这么多钱来上新东方了。
我不由多瞧了他两眼,觉得这孩子是有点憨。
再过了两天,系里开始统计保研的名额。
统计是在动员会上进行的,人手一个志愿表。雷一楠坐在我不远处的前面,我看见他刷刷添了几笔,很快便上台交了单子,出了教室门。
临出门时,他回头看了一眼,不知看向何处,然后走了。
背影很快融化在门外的光线中。
不多时,手机震起来。
我打开看,雷一楠的短信,里面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个“=”号。
我把手机放回口袋里。
我咬着笔头看着面前的白纸黑字,想,原来心心念念的,不过如此轻飘飘一张纸。
我又抬头看了眼讲台,系主任油头秃顶,憨态可掬地坐在话筒前,笑眯眯地看着大家,满眼期待。也许是大家都低着头,我抬头便显得格外明显,系主任发现我后,将目光移向我,笑得更加眯眼,又从眯成缝的眼中,透出明亮的殷切的光芒。
我赶紧低下头来。
纸张的名字下有两行字,写着“是否愿意参加保研”,后面是有两个方框,“是”一个,“否”一个。如果在“是”后面打钩,你得继续做选择题,是选择本校,还是外校。
我提起笔的时候,瞄了眼窗外,适时已临近九月底,荷叶开败,知鸟噤声。
我在“否”的后面,重重打了一个勾。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双更哦~
艾玛,忽然觉得自己好伟大……
【谢谢 shirely、大喜的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