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展齐木讷地跪直身子,垂着体侧的手一滴一滴地滴着血。他只觉得全身麻木,眼神无光,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开口:“儿子知道该怎么做了。”低头重重地一叩首,便站起身子,踉跄狼狈地走出书房大门。
陆振涛眼眶泛红地望着陆展齐失魂的背影,心里也很难受,百般煎熬。
展齐,是爹对不起你,但是,你要相信,爹是为了你和初儿两个人好?
陆展齐一路跌跌撞撞回到西院,全然失了神,像一个木偶,眼神空洞。
姚婉婷在回廊处看到陆展齐時,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他脸色惨白,从额头到脸颊上都是干掉的血污,背后的衣服上更是几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展齐大哥,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她冲过去扶住陆展齐,声音有些哽咽。这不是她要的结果,按理说罪责在陆景初才对,展齐大哥怎么会搞成这副样子,她不要这样。
“展齐大哥,我先扶你回房。”
陆展齐仿若未闻,没有看她一眼,只是稍稍用力,推开她的手。他记得,景初说过,不喜欢他和姚婉婷走太近。
“你到底怎么呢?你告诉我好不好。”姚婉婷有些急了,怕他倒下,又搀住他的手臂。“我们先回去把伤口处理一下再说。”她祈求地望着她。
“放手。”陆展齐低低地吐出两个字。
姚婉婷身躯一颤,木讷地松开双手,然后看见他从自己身边擦身而过,她的眼泪也止不住落下来。
凭什么?究竟是凭什么,为什么她和陆景初的待遇那么不同。她不甘心,她不会放弃的。
姚婉婷就亦步亦趋地跟在陆展齐的身后,看着他踉跄的步子,好想上去扶一把,可是,她不敢。一直跟到陆展齐的卧室,陆展齐推开门进去了,连门都忘了关,姚婉婷也正好跟着进去了。
她拿脸盆打了些水,用帕子沾湿,对着陆展齐道:“展齐大哥,你身上的伤我们先处理了好不好?不管发生了什么,身体最重要啊?”
陆展齐木然地躺在床上,闭着干涩的眼睛,忍着心底翻涌的痛楚,一声不吭。
姚婉婷见他没回应,只当是默许了,便细心地帮他擦拭脸上,还有流了血的掌心。每擦一下,她自己都要流出好多眼泪,可是陆展齐却像死人一般,浑然没有知觉。
至于背部的伤痕,还是找大夫看一下,上点药比较好。等她先帮他处理好这些,就去帮他叫大夫,姚婉婷在心里这么安排着。
陆展齐感受到温热的触感,在额头手心游走,他慢慢地睁开眼睛,模糊之中看到了一个女子正在替他擦拭,动作很温柔。
他心里一暖,伸手握住她拿着帕子的手,急切地唤道:“景初。”
姚婉婷刚刚浮现一丝笑容的脸庞,再次僵住,心里的温度瞬间降至冰点。她用力抽掉自己的手,撇开眼。
“景初,不要走。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心里好痛…”意识到她抽开了手,陆展齐顿時很慌乱,挣扎着想坐起来,可是牵扯到背部的伤口,痛得皱起眉头又跌在床上。
“展齐大哥,你怎么样,是不是很痛?”姚婉婷被吓到,赶紧急切地问。
痛觉让陆展齐的意识清醒过来,再次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姚婉婷的脸。
“是你?”他心里一阵失望。
“对、对啊,是我。”姚婉婷有些尴尬地说道,又强调一遍:“一直都是我啊,我是婉婷,你仔细看清楚。”
“嗯。”陆展齐又闭上眼睛,疲惫地说道,“我想休息了,你先回去。”
“你要先把伤口清洗了,不然会发炎的。”
“出去。”陆展齐已经没有了耐姓。
姚婉婷紧咬下唇,看着他毫无温情的脸,点头道:“好,那你先休息。”
陆景初坐在园子里的秋千上,一直心绪不宁。
绿竹回来時,看她一直拧着眉,自己更加心慌意乱。相爷这么说,肯定是发现什么了,她该怎么办?她只是希望看到小姐开心而已,可是这件事若是被发现,小姐该怎么面对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她承受得住吗?
终究她做不了什么,只希望少爷能有能力好好保护小姐,既然已经错了,就要避免更多的伤害。
她默默地走到陆景初身后推了起来,秋千一下子大幅度地晃动起来,陆景初吓得立即回了神,扭头看到绿竹,微嗔道:“绿竹,你也不跟我大声招呼,差点吓死我了。”
“放心,我有分寸的。我看你想什么想得入神才没叫你的。”
“绿竹,我今天总是心里发慌,堵得厉害怎么办?”
“你才好几天,怎么心里又堵得慌?”绿竹有些担忧地看着她,不知这是不是什么不好的预兆,“你不会又发生什么事了?你要是有什么心事,就说出来,我也好替你分担一下。”
“绿竹,这次真的没有什么事,我就是没来由地心发慌,我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怎么办?”陆景初满眼焦急,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我她绿。绿竹将秋千拉停,强自镇定道:“哪会有什么事?我们到外面去走走,透透气,听说小湖里的莲花有些已经开了。”
“那好。”陆景初便和绿竹一起出去了,走在路上,暗暗告诉自己,别想太多了,真的没什么的。
“景初妹妹这是要去哪?”走在路上,突然碰到了姚婉婷。她穿着桃红色的衣衫,缓缓走来。
陆景初想了想,还是笑着说道:“我去小湖那边玩,你要一起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