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初在大厅里一声不吭地坐着,她在等他回来,她有好多话想跟他说。可是都到了黄昏時分,却依旧没有看到他回来。看来卫冥没有骗人,他是不会这么早回来的。
真是的,他竟然在外面和别的女人待到这么晚?陆景初拧着手里的衣角,气闷地想着。既然他不回来,那她就去找他好了。
打定了主意,她便去跟卫冥说了一声,就自己跑去风艺阁了。
里面还是以前那副样子,歌舞升平,人来人往。陆景初仍然带上了那张假面具,混在人群中根本不起眼。
天色渐晚,楼里面外面都挂起了大大的灯笼,五光十色,看着热闹极了。晚上,才是风艺阁最热闹的時候,可是陆景初却呆不下去了。
因为元洛逸不在里面,这里的妈妈说,王爷大概是受不了这里的吵闹,将近黄昏的時候就离开去了摘星台。
陆景初离开的時候撅着嘴愤懑不平,他们倒是很会享受的,还去摘星台赏星星赏月亮,也不怕掉下去摔死。
摘星台是建在远离闹市的湖岸边,不在岸边游船停泊的地方,而在一个四周环树十分幽静的一角。
其实也就是一座两层楼高的亭子,两边有斜梯上去,亭子里偶尔有一些舞文弄墨的文人吟诗作对,对酒当歌,行这些风雅事。
陆景初单凭脚步功夫赶过去的時候,已经又过了大半个時辰,走得腿脚酸软的厉害。天色已经完全黑了,越靠近摘星台光线越暗,不过亭子里四角挂的大红灯笼还是让她轻易地找到了方位。
走到亭子下面,仰头只可以看见两人相对而坐模糊的身影,也听不到什么声音。陆景初撑着大腿弯着身子喘了几口气,尽力地想平复一下心境。
她急匆匆地跑来了,可是真的走到了下面,她又不知道该不该上去了。她这么来真的很突兀的,她上去了又该说些什么呢?
亭子上,明亮的灯光下,霓裳正为元洛逸斟了一杯酒,只是仔细看可以发现,她的手有些抖,额头也有些汗意。
“王爷,今夜月色如此之好,不能辜负了这良辰美景,我敬你?”她端起酒杯,浅笑盈盈地看着对面淡然入座的元洛逸。
这些天,她知道发生在他身上的事,一开始邀请他一聚,也没有想过他会答应,可是他竟然出乎意料地赴约了。
明珠说,幸福是要靠自己去争取的,既然这次是景初主动放弃了他,那她就应该把握机会,为自己争取一回。这样,她也不算是违背友谊道德拆散别人的姻缘,因为毕竟景初已经不是睿王妃了。
这样想着,她便有了些勇气,接二连三地邀请他,他都没有拒绝,明珠也说他肯定是对自己有意的,只是暂時不想捅破那层纸而已,所以明珠帮她想了个办法,一个让她害怕又激动的办法。
元洛逸依旧淡然地坐在对面,神态宁静而优雅,慢慢地执起杯子,不悲不喜道:“良辰美景的确不可虚度。”
言罢,仰头喝下了那杯酒。
霓裳一直盯着他,看他喝了下去,才松了一口气,可是随即而来的是更大的紧张。
元洛逸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挑眉道:“你好像很紧张?本王让你压力这么大么?”
随意的语调,却已经让霓裳惊出半身冷汗,只是低头干笑道:“没有,只是……只是风有些大?”
元洛逸手里把玩着杯子,唔了一声,不可置否道:“月黑风高夜……”顿了顿,又似玩笑道:“杀人放火天。”
霓裳正被他的冷幽默打趣到了,还未开口接话,元洛逸便微微皱眉,手里的白瓷杯子砰的一声被他捏碎。
霓裳着实吓了一跳,眼里有些惊慌。
元洛逸脸色微变,锐利的眸子直直地射向她,沉声道:“你在酒里放了什么?”
“我……我……没有啊?”
元洛逸一掌拍在桌上,却使不出多大的力了,他撑着桌面站起来,身子乏力摇摇欲坠。
“王爷,你没事?”霓裳走过去扶住他,眼里有些担忧和更多的紧张。
元洛逸两眼发黑,头目晕眩,却清晰地感受到胸腔内的血气逆行,手指尖已经开始发黑。
“说,你给本王喝的是什么?”他面色阴冷,大掌扣住她的脖子,向前逼近一直推到边缘的柱子上。
霓裳的后脑勺砰的一声撞到柱子上,疼得发晕,可是心里真的开始害怕了,眼里全是惊慌失措的光。
“没……没有什么,就只是一般的酒?”脖子上一阵阵剧痛,她勉强地说着,害怕地想挣开他的束缚。
“你……”他大掌收紧,还没说完,便觉得双腿发软,身子只能向前扑倒靠在她身上。
“王爷,王爷,你怎么呢?”霓裳搂住他的身子,借着头上的灯光看到他的嘴唇从健康的粉色变成了乌黑,眉目间全是痛苦之色。
她慌了,真的慌了。怎么会这样,不应该是这样的?
明珠给她药的時候,说好了只是催.情的药,而且无色无味,对身体也没有伤害,怎么会像是……像是中毒了的征兆?
“你们……在做什么?”
楼梯口出传来熟悉的女声,带着不敢相信的质疑,却虚弱得那样飘渺无力。
霓裳和元洛逸的身子,同時一僵。
他们现在的姿态,从陆景初那个角度看上去,就像拥抱在一起,抵在柱子上缠绵地拥吻。
那场面太具震撼力了,陆景初再也抬不起脚靠近一步,她的心,刚刚温暖的心,一下子就像浸过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