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染上半边天空,并不刺目的橘红色,唯美得不真实。
那棵靠近山坡的大树边坐着一个人影,看着那样孤单而落寞。谁能想象一向叱咤宫廷的麟王,会有这样脆弱而萧索的一面。
陆景初慢慢走过去,和他并着坐着。元洛琛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一眼,却有些愣住,怎么是她,
“三哥,你还在伤心是不是,”陆景初纠结着有些艰难地问出口。今天他都不是很开心,她看得出来,想想也是,他们其他四人都是成双成对,只有他形单影只一个人,他应该是想三嫂了,还有……他们早逝的孩子。
“你别这样,你想,三嫂还需要你的安慰,你要是这么萎靡不振的,那三嫂怎么办,况且,逝者已矣,至少三嫂没什么大碍,你们以后会很幸福的?”
元洛琛静静地听着,半垂下的眼帘里透着一丝无奈和自嘲的笑意。她总是这么高估他,高估他的爱心和同情心。
陆景初见他仍然没有什么反应,有些着急了,可是她本来就不会安慰人,况且一向是元洛琛比较稳重懂事,哪里需要她这么个毛丫头来指点,这样想着,不免有些尴尬。
她扯了扯他的衣袖,谨慎地说道:“你看,世事本就无常,所以就应该珍惜拥有的,不要过分执念已经失去的。府里还有人等着你回去,她需要你的照顾和鼓励,所以你可不要比人家还脆弱,赶紧打起精神来,明天就要回去了,有人说不定分分秒秒数着呢?”
元洛琛转头去看她的样子,显然她说出这些话有些不好意思,正低着头,耳垂红得要滴出血了,双手也不自然地捏着衣角。
他看着看着,不自觉地轻笑了出来。
陆景初尴尬地抬起头,脸颊更红了,一双黑亮晶莹的眼睛闪着窘迫的光泽,小声问了句:“我说的,真的很好笑吗,”
元洛琛出神地看着她,渐渐敛了笑容。她这样干净,这样纯白,怕是永远也不能理解他是怎样黑暗而丑陋的人。她现在脑子里的他,是和她一样的单纯美好,有着至纯至善的感情,可是她若是知道了他到底是怎样的人,知道了他比她想象中的要更加冷血无情,她还愿意跟他说话吗,
恐怕不会?
况且,他现在在想什么,他自己都不敢承认。
他看着她,似真似假地回了一句:“不好笑,我很喜欢…”
陆景初这才松一口气,觉得还是不要在他面前班门弄斧的好,她相信他会振作起来的,他不是一向都很坚强的嘛?
她和他坐在一起,远边的天空很开阔,夕阳的景色正美。她心情不错,指着天边问:“你看,漂亮吗,”
“漂亮。”他有些虚无地回了一句。
陆景初兴致正起,转过头灿烂地笑开了:“这么好的景色,我们来许愿,愿望一定会在天黑之前都实现的?”
元洛琛看着她,跟着笑道:“傻瓜,这种事也信?”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陆景初不依不饶,拉他起来,念叨道:“我最喜欢许愿了,可惜不能经常许,不然就太贪心了会不灵验的,今年我的愿望就送给你了?你不要辜负了我的心意?”
真是幼稚?元洛琛心里低叹一句,还是借着她的力量起来了。陆景初从袖口里掏出一个木雕,一只看起来有些蹩脚的老鼠。
他微微挑眉:“你刻的,”
陆景初点点头,像献宝一样递到他眼前:“好看吗,
他有些失笑:“好看。”可事说要。
陆景初笑得更加开怀了,拿着手里的小老鼠,合在手心里,闭上眼睛虔诚地默念了半天,然后才睁开眼,在树底下开始挖坑。
元洛琛看着她又掏出来的小铲子,才明白她是有备而来,专程为了给他许愿来的。他拿起她放在一旁的小老鼠,握在手心里磨搓了几下,眼里逐渐暗沉,蕴含着些道不清的情愫。看得出来,雕工并不精致,而且还有些仓促,甚至,他看到上面有点点暗红的血迹。
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涌动,让他的喉口有些发涩:“为什么做只小老鼠,”
“因为老鼠会打地洞啊,这样把它埋在地下后,它就会带着我的愿望,奔向这世上的每一寸土地。到時候,这个世界上,就都是我祈祷的声音了,所以一定会实现的?”
“傻瓜,这只是块木头,怎么会打地洞?”他忍不住反驳出声,心里某个角落,却在慢慢融化。
陆景初停下手里的动作,不认同地看着他:“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心诚则灵,任何东西,都只是一个承载信念的载体,重要的,是我们自己的信念?”
元洛琛认真地审视着眼前的女子,面容还是那样稚嫩娇俏,可是眼底却是一片澄澈坚定的光芒。正如昨晚,她看着他,毫不犹豫地道,相信我。
她虽小,却并不无知?她聪慧,睿智,只是有時过分单纯。她有自己的感情世界,她有自己的执着和信念。
陆景初在太阳下山之前回去了,元洛琛没有和她一起回,他说还想坐会儿,让他们吃饭别等他了,陆景初便一个人回来了。
她走后,元洛琛便将土给扒开了。土里灰蒙蒙的小老鼠被他爱惜地放在手心里,他不知道她许的什么愿,也不知道这样做是不是会实现,可是,他不需要她祈祷的声音遍布大地,只需要留在他的心房。那样,一切才刚算圆满。
元洛逸拉过陆景初,打量了她一眼,皱眉道:“怎么把自己弄得像个野人,”
陆景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