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一沉。仿佛早有预料。西太后不等迪古乃回话,自哀自怜地继续道:“老身自知活不了多久,可怜膝下儿孙相继薨逝去……”
她话未完,眼圈一红,不忍再说。迪古乃薄唇紧抿,只是握住西太后的手,半晌才道:“斯人已逝,母亲莫要再伤心。母亲有福泽庇佑,更有儿子孝顺,多想反倒伤身子。”
光英亦懂事地说:“妈妈。还有英儿呢,英儿要抱抱。”
西太后绽开笑意,将光英拉入怀中。抚摸着他光洁的脑门,欣慰地笑道:“英儿乖巧懂事,确实比元寿当初听话多了,宸妃功不可没。”
皇后神色一僵,默默撇开目光。东太后和颜悦色一笑。欢欢喜喜地拉过宸妃的手,迭声夸赞:“谁说不是呢,宸妃性子好,老身打心眼儿里喜欢。”
宸妃局促地笑了笑,我心中亦是一万个纳闷,不知东太后为何如此友好。以前她可从未正眼瞧过宸妃。
临近中午,温度逐渐升高。西太后面带疲色,打算先回寿康宫。过几日再宴请诸命妇。
恭送完两宫太后,脚踝的疼痛又开始作祟。迪古乃见我眉心微蹙,唇边叹息一声,一把将我拦腰抱起,语气强硬地说:“朕抱你回去。”
我又惊又羞。低声道:“大家都还在呢。”
他充耳不闻,紧一紧手臂。大步朝前踏。茗儿与秀娥疾步跟来,一边吩咐宫人打伞,一边向迪古乃道:“陛下,琼林苑离未央宫甚远,行走不免劳累,轿子也很快来了……”
迪古乃黑着脸道:“对朕来说,几步路而已。”我心嗤笑,也不再劝,舒舒服服地躺在他怀里。
春日的阳光如丝如绸,像溪水一样静静流过宫中每一处角落。空气中漂浮着清新的玉兰香,一丝一缕,若有若有,却如一张大网,不知不觉已铺天盖地。风儿吹过树梢,嫩绿的新叶沙沙作响,听在耳旁,仿佛心也受到撩拨,酥酥痒痒。
我缓缓睁眼,伸手给他拭去汗滴。迪古乃斜睨我一眼,语气微含讥诮,“朕瞧爱妃合上了眼,还以为爱妃睡着了呢。”
我眯起双眸,懒洋洋地问:“还没到啊。”
秀娥笑道:“快了快了,娘娘别急,陛下走得可快了。”
我抿唇一笑,仗着有羽扇遮簇,飞快地亲了亲迪古乃。他手臂一紧,仿佛要将我揉进身体里,旋即又加快速度,宫人们跟不上他的步伐,俱都小跑起来。
终于踏进未央宫,陈太医已经等候多时,迪古乃顾不得喝一口水,将我放在贵妃榻上,向帘外的陈太医道:“元妃早上崴伤了脚,你快给朕仔细瞧瞧,可有伤及筋骨?”
陈太医捏一捏我脚踝,口吻含了一丝不解,问道:“早上崴了脚,怎么现在才回宫?”
迪古乃抹一把汗珠,面露悔意,颇为愠怒,“朕就不该听你的话,母亲这分明是存了心——”
我“哎”一声,忙掩住他的口,嗔怪道:“太后固然有些不讲理,可我们是晚辈,受点委屈也是应该的。郎主不需自责,反正上点药,休息一阵子就好了。”
迪古乃欲言又止,神色略显烦闷,问陈太医道:“如何?”
陈太医轻叹道:“大碍倒是没有,不过伤得也不轻,又没能及时休息。老臣先开几贴药,每日外敷两次,且半月内不得行走。”
我苦着脸道:“这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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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飞梁,即飞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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