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城很多地方都与从前不一样了,繁华和气派早已不是七八年前可以比的狂妃重生:冷帝别嚣张。不过隐藏在闹市角落里的何记布庄,却依然保持着原来的模样,我大概有六年没有来过这儿了。
天眷三年已来,等到今年冬天,我也要过在古代的二十二岁生日了。
秀娥扶着我踏过门槛,边提醒道:“娘子小心。”我左右打量了几眼,那座紫檀牡丹刺绣屏风被一座山水屏风取代,除此之外,店里的陈设布局与当年几乎无异。
在外头看店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秀娥侧身,颇为感慨的说:“娘子第一次来这儿时,她还是个五六岁的小孩呢。”我点头微笑,叹道:“是啊,时间过得的确很快。”
那少女正欲起身迎客,山水屏风后传来一阵阵轻笑声,旋即有两名女子交谈着走了出来。我瞟了一眼后,便把目光落在摆放整齐的布料上,心里构想着要给迪古乃做一双什么样的袜子呢。
却闻得背后一声惊呼:“你是……秀娥姑姑?”
我诧异扭头,不觉微微一愣,手上的绸缎如流水般瞬间滑落。
方才还惊奇的望着秀娥的女子,此刻已大步走了过来,两双玉手牢牢抓住了我的胳膊,“歌儿姐姐,你怎么在这儿?”我回过神来,笑答道:“这里是布庄,海棠来这儿做什么、我也就来这儿做什么。”
海棠早已嫁做人妇,如今的梳妆打扮,自然是与当年不同了。不过虽为妇人了,她俏丽的面庞上,依旧有一抹稚嫩和俏皮挥之不去。毕竟她今年,也还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女。
她半天无语。随后又惊又喜道:“只是两年多未见姐姐,今儿乍然看到姐姐,有些难以置信呢。”说完将目光落在我的面纱上。迟疑了一下问:“姐姐为何要……”我摇摇头,拍了拍她的手,轻声道:“有些事情。你二哥大概也和你说过了……还有,你今儿遇见我的事。回去后可别告诉你二哥。”
海棠“嗯”了一声,我笑道:“那你快回去吧,我买完东西,也要赶紧离开了。”
却见远处有人影靠近,我淡淡一瞥,千般滋味一起涌上心头,双脚不自觉的挪动起来。嘴上道:“海棠你慢慢逛吧,姐姐先回去了。”
“海棠,这位是你朋友吗?”一温柔似水的声音响起,我的双耳,竟无法拒绝它的传入。这般动听,也许无人可以抵挡,无人可以躲得掉。
海棠从身后拉住我,秀娥看了眼款款走来的徒单桃萱,表情也有一瞬间的错愕。海棠回头和徒单桃萱说了几句,又轻声跟我说:“姐姐先别急着走。海棠有些话……想说给姐姐听。”
茶楼雅间中,我与海棠静坐相对,秀娥守在珠帘外,不时担忧的看我一眼。
海棠为我斟了一杯茶。双手平举至我面前,我推却道:“你放下吧,我自己会喝的。”她执意不肯,笑道:“这是海棠该敬嫂嫂的。”我眉心微蹙,撇开脸道:“你这一声‘嫂嫂’,我万万担不起。”
她微微叹气,放下茶盏,握着我的手说:“姐姐与二哥情深似海,如何担不起这二字。二哥看重姐姐,海棠自然也得敬重姐姐,毕竟能拴住二哥身心的人,也只有姐姐你了。”
我听得不是滋味,又想到之前徒单桃萱的出现,她俩应该是一同出门逛街。小姑子和嫂嫂,海棠似乎与徒单桃萱处的很好。那她此刻把我带到这里,又是想和我说些什么,虽然不懂,但肯定不仅仅是方才那几句看似中听的话了。
海棠见我不说话,盯着我笑道:“姐姐似乎很不想看到桃萱。”我未语,她看我一会儿,轻声叹道:“其实桃萱……也是很可怜的……”
我心微动,目光落在透着微亮的窗子上,迟疑道:“他们……圆房了吗?”海棠摇摇头,我收回目光,一时不知是喜是忧,又问:“你父王他们知道吗?”
她继续道:“他们不知道……桃萱虽得府里众人宠爱,但她到底是二哥的妻子,凡事不敢也不会忤逆二哥。”
桃萱没有把此事告知辽王夫妇,原也是意料之中的。这个时代,女人都是以丈夫为大,何况她又是一个教养良好的名门闺秀。这样的事,只怕也是羞于启齿的。
我低声问:“你晓得这些,是徒单桃萱告诉你的?”海棠道:“她和我也算是表姐妹,有些话她不好与别人讲,有时我回去了,她难过时就会和我诉诉苦。”我拾起茶盏,一面喝茶一面道:“她很喜欢你二哥?”
海棠轻轻颔首,“虽然她和二哥的婚事是父母之言,但桃萱一直都很喜欢二哥。大概是还小的时候,她曾经和二哥学过骑马,那时我还小,不懂她看二哥的眼神,后来长大了,什么也就明白了。”说完又补了一句:“那是一种很痴迷,很迷恋的眼神……如同二哥看你一样。”
我淡淡一笑,迪古乃英俊健朗,才华横溢。不仅和众多骁勇的女真人一样,能骑善射,力大无穷。又如风度翩翩的汉家公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九年多前我认识他的时候,年纪小小的他,已经是众多小女孩谈论的对象。作为他表妹的徒单桃萱,会迷恋、会崇拜他也是情理之中了。
不是没有骄傲和满足的,这样优秀出众的男子,我曾完整的拥有过他。
海棠的一声长叹将我从回忆中唤醒,只见她面露忧虑,神色认真,“姐姐……等二哥打仗回来,你就嫁过来吧。”我望着她笑道:“海棠,你若有话不妨直